雨水顺着齐辰的战术手套滴落，他站在发布会外的台阶下，抬头看了眼大楼正门上方闪烁的直播信号灯。那光一明一暗，像在倒计时什么。

　　他摸了摸内袋，两枚U盘还在，一枚来自陈昊，一枚藏在实验体铭牌里。数据没动过，但已经烫得像块烙铁。

　　台阶上人影晃动，保安拦不住记者，闪光灯提前亮了起来。有人认出他，惊叫一声：“是齐辰！他来了！”

　　话音刚落，大厅屏幕突然切换画面——王海身穿深色西装，坐在主席台中央，身后挂着“黑曜医药安全听证会”的横幅，表情凝重。

　　“近期，有不法分子打着‘真相’旗号，擅自闯入医药机构，破坏实验设施，造成重大安全隐患。”他语气沉稳，“我们掌握证据，齐辰先生涉嫌非法启动基因改造人体实验，严重违反国家生物安全条例。”

　　全场哗然。

　　齐辰冷笑，抬脚迈步。

　　门口警卫伸手阻拦，他直接亮出身份卡：“证人齐辰，申请现场陈述。”

　　对方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穿过人群，走向主会场。

　　直播镜头瞬间对准他。弹幕炸了。

　　【他居然敢来？】【这是自投罗网还是另有底牌？】

　　王海眼神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齐先生，你私自潜入档案室的行为，已构成刑事犯罪。现在不是辩论场合。”

　　“是吗？”齐辰站定，声音不高，“那你刚才播放的‘市长签署同意书’，能再放一遍吗？”

　　王海皱眉，挥手示意工作人员重播。

　　大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文件标题为《基因药剂临床许可》，落款时间是五年前，签字栏赫然盖着市长印章。

　　齐辰等视频播完，才慢悠悠开口：“拍得不错，剪辑也挺狠——把原始文件的元数据全删了。”

　　他掏出手机，连上投影仪：“市政务云系统有个小功能，每次上传修改文件，都会自动备份操作日志。不信的话，我们现在查。”

　　全场安静。

　　技术人员迟疑地接通政务平台，调出该文件的历史记录。

　　屏幕左侧显示原始创建时间：2018年3月12日。

　　右侧则是一条新增记录：三天前凌晨两点十七分，文件被重新上传，操作IP指向市公安局内网。

　　“也就是说，”齐辰看向王海，“这份所谓的‘历史文件’，是你最近伪造后塞进去的。真正的审批流程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你终止了，对吧？”

　　王海脸色不变：“你凭什么证明这是假的？”

　　“凭这个。”齐辰点开另一份资料，“黑曜医药的冷链运输日志显示，B-7冷冻柜在过去二十年从未断电。而根据规定，所有实验项目终止后，样本必须焚毁登记。可它不仅活着，还被人定期维护。”

　　他顿了顿：“你说我搞人体实验？真正拿活人当试验品的，是你。”

　　直播间弹幕开始反转。

　　【卧槽这逻辑链太硬了】【时间戳都能扒出来？主角是人形AI吧】

　　王海终于站起身，语气严厉：“齐辰，你无权调取政府内部数据！涉嫌非法入侵信息系统，我现在就命令警方拘捕你！”

　　两名便衣警察立刻上前，手按腰间。

　　齐辰没动，只是看着他笑：“我又没进后台。数据是你自己公开过的——去年全市政务透明化改革，这类日志本就是开放查询项。倒是你，用公务IP改文件，不怕纪检委找你喝茶？”

　　他话音未落，会场侧门猛地被撞开。

　　靴声如雷。

　　陈昊带着一队特警冲了进来，全员黑色作战服，胸前印着“市局特别行动组”字样。

　　“接到省厅与纪检联合指令！”他声音洪亮，“现对王海涉嫌徇私枉法、掩盖重大医疗事故、组织黑恶势力等多项罪名，依法采取强制措施！请配合执法！”

　　全场哗然。

　　王海瞳孔一缩，猛地转身想往后台跑。

　　陈昊三步赶上，一个擒拿锁臂将他按在墙上，咔嚓一声戴上手铐。

　　“你敢动我？我是副市长！”王海挣扎怒吼。

　　“副的也是人。”陈昊压着他肩膀，“犯了事，就得蹲。”

　　直播镜头全程捕捉，高清画质下，王海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抽搐，眼神阴冷地扫过齐辰。

　　齐辰迎着他目光，平静道：“二十年前那个护士长，你还记得她名字吗？”

　　王海咬牙：“你根本不懂……那是为了更大的计划！”

　　“哦？”齐辰挑眉，“拿无辜者试药，就为了让你升官发财？这计划可真够大的。”

　　“我不是为了自己！”王海突然嘶吼，“我是为了保住成果！那药能让人突破极限……你能明白那种力量吗？！”

　　全场寂静。

　　弹幕停了一秒，接着疯狂刷屏。

　　【他在说什么？】【突破极限？这玩意儿还能增强能力？】【细思极恐】

　　齐辰却笑了：“所以你是觉得，只要目的崇高，就能随便决定谁该死谁该活？”

　　“弱者本就是垫脚石！”王海脖子涨红，“你们这些蝼蚁根本不配拥有那种力量！”

　　“力量？”齐辰摇头，“你连怎么用都搞错了。”

　　他走上前，从口袋里取出那枚刻着“天启·07”的金属铭牌，轻轻放在主席台上。

　　“她在冷冻柜里说了句话——‘救她’。”

　　“不是求自己活命，而是想救别人。可你呢？二十年来，忙着洗钱、杀人、篡改记录，生怕哪天被人掀了老底。”

　　他盯着王海眼睛：“你说你追求力量，可你早就被恐惧支配了。”

　　王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陈昊拽着他往外走，经过齐辰身边时低声道：“车在外面等着，要不要一起走？”

　　齐辰摆手：“还不急。”

　　“你还想干嘛？”

　　“等一个人。”

　　“谁？”

　　“刚才直播里，有个网友问了个问题。”齐辰打开手机回放截图，“他说：‘如果药真的能改写基因，为什么只有坏人抢着用？’”

　　陈昊一愣。

　　齐辰把手机收好：“因为真正需要它的人，从来不想靠吃药变强。”

　　他抬头看向大屏幕，画面正在切到新闻台主持人严肃的脸。

　　“接下来进入紧急插播……”

　　话没说完，信号突然中断。

　　屏幕黑了几秒，重新亮起时，出现一段加密视频。

　　画面中是一个男人躺在手术台上，浑身插满管子，脸上戴着呼吸面罩。他艰难地抬起手，在玻璃上写下两个字：

　　“救我。”

　　紧接着，镜头拉远，房间角落的电子钟显示日期——正是三年前齐辰高考当天。

　　齐辰瞳孔骤缩。

　　陈昊凑近看：“这人是谁？你怎么认识？”

　　齐辰没回答。

　　他只记得那天早上，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相信穿白大褂的医生。”

　　那时他不懂。

　　现在懂了。

　　他缓缓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这一切，早就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