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日灼烧着后山石径。
魏萧腰悬诛邪剑,跟随小七穿过密林。剑身上的三道银纹微微发烫,与左眼星髓产生微妙共鸣。三个金属光点已降落在禁地外围,奇怪的是,它们停在那里不再前进,仿佛被某种力量阻挡。
“师兄,前面就是禁地入口。“小七指向一处被藤蔓掩盖的山洞,“宗主说只能你一人进去。“
魏萧蹲下身与小七平视:“告诉我,你还记得多少?“
小七的星云眼中闪过一丝银光:“记得足够多。星璃大人说,这次循环是最后机会。“她拉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三星印记,“当这个完全变红时,我必须回到禁地。“
“变红会怎样?“
“不知道。“小七摇头,“但器灵大人说,那是我作为'时间锚点'的使命。“
魏萧还想追问,左眼突然刺痛,预见到几秒后小七会被一道金光击中!他猛地推开女孩,几乎同时,一道金属光束穿透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将地面熔出一个光滑的圆洞。
“探测器发现我们了!“小七滚到树后,“师兄快进禁地,它们不敢靠近那里!“
魏萧拔剑出鞘,诛邪剑银光暴涨,将第二道光束反弹回去。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一个探测器冒着火花坠落。但另外两个立刻改变阵型,从两侧包抄而来。
“走!“魏萧推了小七一把,“去找镜...找器灵!“
小七咬牙转身跑向山下。魏萧则冲向山洞,两个探测器紧追不舍,却在他踏入洞口的瞬间戛然而止,仿佛撞上一堵无形之墙。
洞内幽暗潮湿,石壁上长满发光的苔藓。魏萧左眼自动调节视野,发现这些“苔藓“其实是微小的星尘结晶,与三星城的材质相同。越往里走,结晶越多,最后整个通道都变成了星尘隧道。
隧道尽头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一块时之轮碎片,正是魏萧在上一时间线见过的。夜无尘背对入口站立,银光流转的左臂正在操作轮盘。
“你来了。“他没有回头,“时间刚刚好。“
魏萧保持戒备:“解释清楚,什么第四十九次循环?银在哪里?“
夜无尘突然转身,左半身已经完全银化!与魏萧上一时间线所见不同,这种银化更加纯净,没有掺杂噬界者的金红能量。
“我一直都在。“夜无尘的声音变成银的声线,“确切地说,我的意识在三千年前就已苏醒,只是等待合适的宿主。“
时之轮碎片投射出一幅星图,显示四十九条相互缠绕的时间线,其中四十八条都终结于金属球体降临。
“前四十八次循环,我们尝试了不同方法。“银控制夜无尘的身体指向星图,“直接对抗、提前封印、星际逃亡...全部失败。直到上一循环,我们发现了共生之路。“
星图放大,显示上一时间线最后时刻——平衡者与金属球体对峙的画面。
“星璃作为第十囚笼自愿融合,形成了可控的噬界者重组体。这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但...“
画面切换,显示金属球体内部结构,核心处有一个黑洞般的漩涡。
“我们发现了这个。“银的声音凝重,“播种者本身也在被收割。“
魏萧左眼突现一幅陌生画面:无数金属球体在宇宙中逃亡,背后是某种无法形容的黑暗吞噬星辰。这画面转瞬即逝,却让他汗毛倒竖。
“所以金属面孔不是最终敌人?“
“只是傀儡。“银操作时之轮展示新的图像——一个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巨大存在,“我们称它为'终焉之影'。播种者不过是它收割文明的工具。“
石室突然震动,顶部落下些许碎石。银抬头看了一眼:“探测器在尝试突破屏障。它们比上次循环提前了十七天找到这里。“
“因为我保留了记忆?“
“部分原因。“银点头,“更重要的是星璃的量子态存在。她在所有时间线中同时存在又不存在,这种异常引起了终焉之影的注意。“
魏萧想起古籍阁里那本两种笔迹的书:“白芷和苏宛...“
“已经受到影响。“银确认道,“在正常时间线中,她们应该在三年后相遇融合。但现在,量子纠缠使她们提前产生了星璃的部分特质。“
室内的时之轮碎片突然加速旋转,投影出一片模糊区域。银的表情变得紧张:“时空裂隙!有人正在强行穿越!“
石室中央的空气像玻璃般碎裂,露出背后浩瀚的星空。一个银发女子从裂隙中跌出——星璃!她的身体半透明,时而年轻如白芷,时而成熟如苏宛,显然无法稳定形态。
“魏...萧...“她的声音带着回声,“拿好...这个...“
她抛出一块封界镜碎片,魏萧伸手接住。碎片中的影像立刻涌入脑海——七个不同场景,都是完全银化的他手持诛邪剑重创金属球体,但每次结局都定格在他彻底失去人性、化作冰冷星骸的瞬间。
“七次...接近成功...“星璃的身影开始消散,“但你都...失去了自我...“
银急忙操作时之轮稳定裂隙:“星璃!终焉之影的弱点是什么?“
“光...与...时...“她的声音越来越弱,“魏萧...小心选择...星髓与人性...“
裂隙闭合前,星璃最后看了魏萧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着他无法解读的复杂情感。随后她彻底消失,只留下悬浮的几粒星尘。
魏萧握紧镜片,左眼的星髓不受控制地发热。银沉默片刻,继续操作时之轮:“时间不多了。星璃冒险穿越时间线,说明外界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
投影切换至青冥宗上空,三个金属探测器正在集结更多同类,已经形成一个小型网络。
“它们在建立通讯节点,准备召唤播种者本体。“银的声音带着紧迫,“我们必须加快计划。“
“什么计划?“
“自然㔭觉醒你的星髓。“银指向魏萧的左眼,“上一循环中,你通过外力强行觉醒,导致情感流失过快。这次必须循序渐进。“
魏萧想起镜片中的七个失败结局:“完全银化就会失去人性?“
“星髓是守钥人与噬界者理性面的融合产物。“银解释道,“完全觉醒意味着成为纯粹的星之子,情感是第一个牺牲品。“
石室再次剧烈震动,这次更加猛烈。银脸色大变:“它们在强行突破!“
时之轮投影显示,禁地上空已经聚集了十二个金属探测器,它们排成一个精密阵列,发射出某种能量波正在瓦解屏障。
“魏萧,握住诛邪剑!“银命令道,“我需要借助星髓力量加固时空结构!“
魏萧拔剑在手,左眼星髓能量顺手臂流入剑身。诛邪剑的三道银纹亮起,与时空裂隙残留的星尘产生共鸣。一个微型的星光屏障在石室顶部形成,暂时抵挡住探测器的能量波。
“撑不了多久。“银咬牙道,“我们得...“
话未说完,一个小小身影冲进石室——是小七!她手腕上的三星印记已经有一半变红,星云眼中满是焦急:“不好了!山下出现更多金属怪物,它们在抓守钥人血脉!“
银迅速查看时之轮投影,画面显示青冥宗各处都有探测器在活动,几名弟子被金光束缚带走。魏萧认出那些都是上一时间线中表现出守钥人特质的同门。
“它们在清除威胁。“银沉声道,“提前抓捕潜在的活体囚笼。“
小七突然捂住手腕,三星印记的红光加速蔓延:“器灵大人说...时空锚点要启动了!“
银立刻操作时之轮对准小七:“孩子,稳住心神。锚点启动时会暂时冻结局部时间,给我们争取逃脱机会。“
“会...会疼吗?“小七脸色发白。
“很疼。“银诚实地回答,“而且会加速你的成长。“
魏萧单膝跪地与小七平视:“还有别的办法吗?“
小七看看魏萧,又看看自己发红的三星印记,突然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笑容:“星璃大人说过,这是我的使命。“
她深吸一口气,主动将手腕按在时之轮上。印记红光大作,瞬间充满整个石室!魏萧感到时间流速骤然变慢,连飘落的灰尘都停滞在半空。只有他们三人还能正常活动。
“快走!“小七的声音变得空灵,“锚点只能句多维持一刻钟!“
银拉起魏萧:“去剑冢!那里有时之轮的另一块碎片!“
魏萧看向身形逐渐拉长的小七——就这么片刻功夫,她已经从总角小童成长为豆蔻少女!
“小七!“
“去吧,师兄。“少女微笑,“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银强行拽着魏萧冲出石室。穿过时间凝滞的隧道时,魏萧左眼看到墙壁上浮现出无数画面——那是前四十八次循环的片段,每一次都终结于金属球体降临。但在第四十八次的末尾,出现了细微变化:星璃在最后一刻将一丝星光注入魏萧的左眼……
“原来如此。“魏萧恍然大悟,“上一循环结束时,星璃给我的不只是记忆...“
“还有希望。“银头也不回地奔跑,“第四十九次循环是唯一的变数,因为你带着完整记忆回来了。“
冲出山洞,外面的世界如同被按下暂停键。十二个金属探测器凝固在空中,连阳光都静止在某一角度。只有剑冢方向隐约有银光流动,指引着前路。
“时空锚点稳定了这片区域。“银加速奔向剑冢,“但播种者很快会察觉异常。我们必须—“
一道金光突然穿透静止的时间,直射银的后心!魏萧本能地挥剑格挡,诛邪剑与金光相撞,爆发出刺目闪光。时间凝滞被打破,世界重新运转。
“怎么可能?!“银震惊地回头,“什么东西竟然能够突破时空锚点?“
答案从云端降临——一个全新的金属探测器,比其他大十倍,表面布满时钟纹路。它缓缓降落在两人面前,发出机械的声音:
“检测到时间违规者。执行清除协议。“
魏萧的左眼刺痛,预见三秒后将有无数金光从探测器内部爆发。他毫不犹豫地发动星髓能力,左手前推,局部时间流速骤减!
“跑!“
两人拼命冲向剑冢。身后的巨型探测器缓慢转身,时钟纹路开始逆向旋转,抵消着星髓的时间控制。
“那是时之眼探测器!“银边跑边喊,“播种者用它们追捕时间穿越者!“
魏萧想起星璃量子态穿越时的危险,心头一紧:“它能追踪星璃吗?“
“不止是追踪。“银指向剑冢,“快!时之轮碎片是我们的唯一希望!“
剑冢入口此时近在咫尺,但时之眼探测器已经挣脱时间减速,一道金光擦过魏萧肩膀,带走一片血肉。疼痛反而激发星髓反应,左眼的视野突然扩展,他看到剑冢深处悬浮的时之轮碎片,以及...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玄天君?
不,是玄天君的遗像旁,站着银发飘扬的星璃!她似乎同时存在于多个时间点,身影重叠闪烁,手中捧着一团纯净的星芒。
“魏萧,“她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这是我从四十八次失败中收集的'可能性'。当你面临最终选择时...“
金光吞没了后续话语。时之眼探测器的攻击轰碎剑冢入口,碎石与尘土遮蔽了视线。魏萧只来得及看到星璃将那团星芒按入时之轮碎片,然后她的身影便消散在烟尘中。
“进去!“银推着魏萧冲入剑冢,“用诛邪剑激活碎片!“
魏萧跌入剑冢深处,眼前是悬浮旋转的时之轮碎片,以及...插在祭坛上的诛邪剑的另一半?!
“两把诛邪剑?“魏萧愕然。
“过去与现在的投影!“银大喊,“用你的剑触碰它!“
时之眼探测器已经突破剑冢防御,金属表面时钟纹路疯狂旋转。魏萧别无选择,举起诛邪剑刺向祭坛上的剑影。
双剑相触的瞬间,整个剑冢便被银光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