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晋贼,从兰亭开始君临天下

第79章 讨个公道

  丹徒县寺的广场外,人头攒动。

  县尉府的告示,可不止在城门一处张贴。

  有人捡起土块砸向县寺的方向,有人扯着嗓子喊“还我公道“,正午的日头下,人群如沸鼎般翻腾,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广场中央,朱家十数位嫡系族人皆披麻戴孝,跪在青石地板之上。

  为首的李四娘白纱覆面,哭得浑身颤抖,额头不断撞击着地面。

  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人墙,那声音凄厉得如同夜枭啼血。

  “青天大老爷啊——还我夫君命来——“

  有农妇被李四娘的哭声感染,突然将手中菜篮砸向县寺大门,烂菜叶糊在其上,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烂菜和臭鸡蛋从人群中飞出,如雨一般落向县寺的朱红大门。

  三层阁楼的雕花木窗后,王凝之负手而立。他指尖轻叩着窗沿,目光掠过广场中央那群披麻戴孝的身影,勾起一抹笑意。

  “这刘云之果真是拿捏人心的高手啊。”

  身穿绿裙的阿蘅蹙起柳眉,她上前挽住王凝之的胳膊。

  “这都什么时候了,郎君你还笑得出来。”

  “这出戏倒是唱得真切。“王凝之拍了拍阿蘅的柔夷,袍角被穿堂风扬起,腰间的县令符印轻轻摇晃,“你瞧那李四娘,前日还在县尉府承欢,今日便能哭出丧子之痛般的悲切,当真是妙龄寡妇的戏码被她演活了。“

  阿蘅听此,眉眼间划过一抹厌恶。

  王凝之又一指那几位跪着的朱氏嫡系族人。

  “至于那些人,朱刚是不是清白的他们清清楚楚,但是如今依旧能哭的这般伤心。你说这他们到底是怕,还是贪?”

  刘礼望着楼下越聚越密的人潮,额角已渗出细汗:“郎君,外面群情激奋,咱们真就这么看着?”

  “激奋?“王凝之轻笑出声,指节敲了敲窗棂,

  “你看那叫的最欢的几个人,手持扁担的农夫,站在高台上的长须客,挥舞着马勺的小厮,这些人,你难道没在县尉府中瞅到过?这哪里是激愤,不过是刘云之撒了把米,引来的一群麻雀罢了。“

  至于更多的人,愤怒有之,戏谑亦有之。

  琅琊王氏子弟草菅人命,死在丹徒民愤之下,传扬出去,可是一则美谈。

  王凝之想到这里,不禁笑道:

  “还真像一场猎巫呐。”

  猎巫是什么?

  阿蘅抬起眼看着王凝之的笑容,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也清楚,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郎君!“她转身握住王凝之的手腕,指尖冰凉,“让赵晨带甲士清场吧,再这样下去恐生变数。“

  王凝之笑着揉了揉阿蘅的秀发。

  “这样只会激化矛盾而已,你先去安抚一下府中的那些下人吧,可别让人被伤到了。”

  阿蘅眼中带着浓浓的忧色,却只能应道:

  “是”

  ……

  ……

  外面群情激奋,丹徒县寺内部也是人心惶惶。

  高达两丈的围墙,可挡不住外面飞来的臭鸡蛋和烂菜叶。

  “啊!”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耳朵正贴在围墙之上,突然被一片飞进来烂菜叶不偏不倚砸中脑袋,发出一声尖叫。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阿蘅看了个清清楚楚。

  阿蘅认出了那个侍女,赶忙上前,亲手替她揭下菜叶,疑惑道:

  “不是说了要乖乖待在房中吗?阿兰你怎么还在乱转?”

  少女的神色有些慌张。

  “我……我想听听外面那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现在可不是凑热闹的时候。”阿蘅训道:“快去躲起来,这次还好是菜叶子,若是被石头砸了脑袋,你这小身板可抗不住。”

  不是凑热闹。

  阿兰心中嘀咕。

  虽然朱翠兰对外面那些亲戚还有自己亲娘并无什么好感,但是她还是没忍住想来听上一耳。

  听完之后,心中冷笑连连。

  什么朱刚是良善,县令草菅人命,这些话落在他耳中,简直不能再假。

  自己爹是什么货色,她这个当女儿能不知道?

  阿蘅看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发的瘦弱侍女,还以为她是吓傻了,赶忙安慰道:

  “莫怕莫怕。这些事县令大人会解决的,你只需要乖乖躲好就行。”

  阿兰看着这个明明自己怕的不行,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女子,心中好笑。

  还真是个好人呐。

  她点了点头。

  “好。”

  ……

  ……

  烈阳高照,毒辣的太阳让人们躁动不堪,人们扔完了手中的菜叶鸡蛋,现在已经开始捡石头了。

  “县尉大人驾到。”

  果然,随着一阵甲叶碰撞的声响,百余名披甲武士簇拥着一顶青呢小轿破开人墙。

  刘云之头戴朱红武冠,玄色儒服纤尘不染,甫一落地便被朱家众人膝行围住。

  他抬头看了眼县寺的三层高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阁楼上的王凝之眼睛微微眯起。

  李四娘猛地扯下白纱,露出两道用胭脂染红的泪痕,抓住刘云之的袍角哀哀哭诉。

  “刘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县令大人闭门不出,我等草芥小民。可实在是叫不开县寺这大门。”

  刘云之眼神微微眯起,打量此时的李四娘。

  孝服虽素,却掩不住她蜂腰削背的身段,宽大的麻衣领口不经意间滑落,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颈侧。她跪行之时,腰间孝带松垮,露出内里素色里衣,随着呼吸起伏的酥胸在素麻下若隐若现,连鬓角散落的发丝都带着几分刻意的凌乱美。

  刘云之俯身搀扶时,目光在她微敞的领口处顿了顿,喉结不自觉滚动.

  要想俏,一身孝,古人诚不我欺。

  随即他转向人群,声如洪钟:“诸位乡邻!刘某身为丹徒县尉,今日便是拼了这顶官帽,也要为朱家,为丹徒百姓讨个公道!“

  此话落下,人群顿时一阵叫好。

  刘云之又一指县寺大门,叫道:

  “王凝之!你既为一县父母官,为何藏头缩尾?莫不是抓错良善,心中有愧?!”

  阁楼上,王凝之看着刘云之那副义正辞严的模样,忽然低笑出声。他走到窗前,朗声道:“刘县尉稍安勿躁。“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喧嚣。所有人都抬头望向阁楼,只见那锦衣公子负手而立,日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宛如面前闹剧与他无关一般。

  “既然刘县尉想看公道,“王凝之抬手,“那就请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两扇沾满秽物的朱红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敞开,门后阴影里,赵晨率领的甲士按剑而立,矛尖在日光下闪烁着森然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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