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乐楼中院。
一间包厢内。
杜春申和乔破天二人,单独坐于房内。
他们之间,摆着五百块银元,以及一枚银棋。
红马棋。
这枚银棋,是乔破天杀人后,从那人身上找到的。
不义之人身上的东西,定然也是不义之物。
乔破天不会留着这样的东西。
恰巧,他耳闻在怒海,有口皆碑的杜春申,正在收集这种银棋,于是他便找到了杜春申。
“乔先生,你介意我试一下,这枚银棋的真假嘛?”
见乔破天摇头,杜春申划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银棋上。
银棋没有一点反应。
见状,乔破天不由皱眉。
“假的?”
“恐怕是这么回事。”
“那打扰了,杜公子。”
乔破天闻言起身,伸手打算收回银棋。
杜春申拦住了乔破天的手。
同时,他将五百块银元,推向了乔破天。
“杜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无论真假,这都是乔先生应得的酬劳。”
乔破天盯着杜春申的眼睛,想要读透他言语背后的意思。
“你不怕,我是故意弄了个假的,专程来骗你的嘛?”
“乔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杜春申从扶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乔破天面前。
“我这个人身无所长,唯有看人的眼光,姑且尚可。
我相信乔先生,你不会是这样的人。
因此,麻烦你收下它。”
乔破天算是理解,杜春申的名声,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杜公子,我这个人自由惯了,不习惯给人卖命,恐怕无法接受杜公子的好意。”
“无妨,一码归一码。”
见杜春申如此,乔破天委实盛情难却,最终,只得收下这五百块银元。
“杜公子,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也认你这个朋友。
日后你若有难,尽管来找我,我必不会推辞。”
“好,乔先生保重。”
见乔破天离开,杜春申郑重地收起了桌上的银棋。
假的?
开什么玩笑?
眼前这枚银棋,简直真的不能再真了。
刚刚那出戏,是杜春申故意演给乔破天看的。
甚至乔破天会找上这银棋的原主,并将其击杀的事,都是杜春申一手操办的。
杜春申当然知道,这枚红马棋,传承的是什么道途。
贼修。
而自己可不是贼修。
会有反应就见鬼了。
杜春申将银棋收入怀中,起身就往后院走去。
银棋藏在身上,难免有所不妥。
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会乐楼后院的本房。
谁能想到,银棋居然会藏于艺妓们的闺房之中。
另一边。
同样,位于中院的宴客厅内。
眼见陆鸿渐不善推辞,当时在场的所有艺妓们,今日就都开了张。
起初,他还心怀对陈凯的愧疚。
但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眼下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一开始,众艺妓们还仅仅只是寻常地,在一旁唱曲说白。
但由于同一时间,最多也只能弹奏一曲。
那些未能加入演奏的艺妓们,就开始把身子贴近陆鸿渐,试探着对他上下其手。
随后,越来越多的艺妓,都加入了这个行列。
以至于最后,除了香云,还在那边老老实实地为马志勇唱曲,其余艺妓都停止了弹奏。
若非因为宴客厅内,禁止出现伤风败俗的事情。
只怕此刻,陆鸿渐身上衣物不保。
“鸿渐兄,没想到仅是初次到访,你就这么快领悟了窍门。”
找到陆鸿渐与马志勇的陈凯,支开了还待在厅内的艺妓们。
马志勇对香云,还有所依依不舍。
“陈凯兄,下次别叫我了,我不会再来了。”
衣衫有些凌乱的陆鸿渐,此刻显得有些脱力。
“好了,振作一点,我有正事。”
陈凯清了清嗓子。
“有枚银棋,现在就藏在这里。
我们一起,去把它搞到手。”
另一边。
陈凯离开后,淑子怊怅若失。
她走出包厢,信步于会乐楼内。
陈凯君他,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自己终究,不过是他的一时欢好嘛?
就在这时,淑子遇到了,刚刚走出包厢的杜春申。
只见他神色匆忙,低头就向后院走去。
难道说,那笔大生意谈成了?
淑子忽然回想起,陈凯就是在听到银棋的事情后,才急匆匆地离去。
会不会是,陈凯君他,也要找这枚银棋?
那自己是不是该,试着去帮帮他呢?
想到此处,淑子便尽可能装作自然的,尾随在杜春申身后。
只见杜春申来到后院,拐进其中一间本房,随后便再不出来。
淑子躲进自己的本房内,偷偷监视着杜春申的一举一动。
突然,四处寻不见淑子的老鸨,找进了她的本房。
“淑子,你怎么在这里偷懒?
为什么不去戏台那边,招揽新的恩客?”
听到动静的杜春申,从本房里走了出来。
迎面就遇到了,正跟着老鸨,往前院走的淑子。
“哟,小老板好。”
杜春申没理会老鸨,转而看向了淑子。
“淑子,听说你最近和陈家的大少爷,走的很近?”
“回小老板的话,他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客人。”
淑子不敢直视杜春申的眼睛,生怕被他看出破绽。
“他一定会再来的。
你要好好记住,他讲的每一句有用的话,都要回来跟我汇报。”
“是。”
“走吧,你可不要变成小凤仙哦。”
淑子刚想离开,闻言又回过了头。
“小老板,谁是小凤仙?”
老鸨一脸嫌弃地看向淑子。
“小凤仙都不知道,还当艺妓?
那可是名满京城,誉满全国的——
艺妓。”
另一边。
由于陆鸿渐的洞若观火,对还没见过的东西,起不了作用。
因此,三人兵分三路,以自己的方式寻找着银棋的下落。
而陆鸿渐,则利用手中的浮生百年镜,试着去寻找,可能出现的银棋持有者。
然而,拍了许久的他,依旧一无所获。
“这位公子,你在这里拍什么呢?”
突然间,一只手搭上了陆鸿渐的肩膀。
杜春申凭借着他手上的浮生百年镜,认出了他的身份。
正如窦振华所言。
在怒海,能随身带着个相机跑的人,不多。
而敢不考虑胶卷那高昂的价格,随手乱拍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陆鸿渐啊,马上就让你死在我手里。
“这位公子,若是有雅兴,不妨跟着我,到后院坐坐,拍点不一样的景色?”
杜春申对陆鸿渐,摆出了热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