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小屋内部比外观更加精致。虽然家具都是些寻常物件，但每一样都摆放得恰到好处。擦拭得发亮的木桌上摆着粗陶花瓶，里面插着几支野花；地板虽然有些年头，却连一丝灰尘都看不见；窗台上的盆栽郁郁葱葱，看得出主人每日都在精心照料。在这座破败的小镇上，能把生活经营得如此体面，着实令人意外。

　　只是这份体面背后，藏着难以弥补的缺憾，患有老年痴呆的老人，以及......卡尔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这个家里似乎缺少了男主人的痕迹。

　　“你丈夫......“卡尔刚开口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蕾蕾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如果不想说没关系，“他急忙补充，“我只是随口问问。“

　　蕾蕾停在里屋门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上的纹路。“我丈夫是教会的中阶圣职者，“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一年前执行任务时失踪了。教会找了好久......最后给了我这栋房子作为补偿。”

　　卡尔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就在他准备推门而入时，眼前突然浮现出一片半透明的光幕：

　　【支线任务：调查雷米达失踪的原因】

　　「这都能触发任务？！」卡尔差点惊呼出声。于是下意识的在心里喊出声来：「系统？系统？系统爸爸？」

　　就跟平常一样，他的系统沉默无比，不像看的那些小说中一样，系统能跟宿主对话。

　　卡尔无声地叹了口气，跟着蕾蕾踏入房间。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药草味的衰老气息，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太太躺在那里，脸色比上次见到时更加灰败，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却只发出含糊不清的气音。

　　“妈妈，是我啊，蕾蕾。“蕾蕾轻轻坐在床沿，颤抖的手指抚过母亲花白的鬓发。老人迟缓地转动眼珠，目光从女儿脸上掠过，又茫然地移开，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酒......“老太太突然嘶哑地挤出这个字，枯枝般的手指揪紧了被单。

　　“酒？“蕾蕾困惑地抬头。

　　站在卡尔身后的爱丽丝忍不住插话：“这老太婆该不会是个酒鬼吧？“

　　“你礼貌吗。“卡尔皱眉瞪了她一眼，随即若有所思地转向老太太，“她是指酒馆吧？“

　　老太太浑浊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干瘪的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

　　蕾蕾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爸爸和妈妈就是在酒馆认识的，我也经常跑到酒馆，妈妈经常去那里找我……”

　　爱丽丝难得地沉默下来，红发垂落在肩头，方才的锐气消散无踪。她不自在地别过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铠甲上的纹路。

　　卡尔轻叹一声，指尖泛起柔和的金色光芒，轻轻点在老太太布满皱纹的额头上。

　　“天使祝福！“

　　刹那间，半个房间被圣洁的光芒充斥。一对半透明的光之羽翼从虚空中展开，温柔地包裹住老人瘦弱的身躯。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圣歌，连灰尘都在光芒中化作细碎的金粉飘散。那股萦绕不去的衰老气息，顿时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蕾蕾捂住嘴，有些不敢置信。虽然她的丈夫也曾施展圣术，但如此神圣的景象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爱丽丝的红瞳微微收缩，这次她终于看清了，那对光翼中流动的，是货真价实的天使之力。她死死盯着卡尔的背影，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身躯，找出隐藏的秘密。卡尔后颈一凉，总觉得身后那道视线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

　　“咳咳！“

　　床上的老太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竟像个年轻人般利落地坐起身。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麻利地整理好衣襟，将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抬腿就要离开这个房间。

　　“不是，这什么情况？“卡尔瞪大眼睛，天使祝福见效快他是知道的，但这也太离谱了。

　　“妈妈？“蕾蕾颤抖着呼唤，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老太太的脚步戛然而止。她缓缓转身，浑浊的双眼此刻清澈如水：“蕾蕾......你是蕾蕾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蕾蕾泪水的闸门。

　　“是我啊，妈！“她哭喊着扑进母亲怀里，像个迷路多年终于归家的孩子。老太太怔了怔，随即颤抖着抱紧女儿，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每一道皱纹里都盛满了迟来的慈爱。

　　“你...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老太太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蕾蕾眼角的细纹，浑浊的泪水顺着自己布满沟壑的脸颊滑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这对母女身上，将她们交织的发丝染成同样的金色。

　　“妈...“蕾蕾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攥着母亲粗糙的双手，仿佛一松开就会再次失去她。

　　卡尔灵机一动，轻声问道：“女士，您今年多大年纪？“

　　老太太困惑地眨了眨眼：“五十吧...这是怎么回事？“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陌生的房间，最后停留在蕾蕾脸上，“我们家蕾蕾不是才上教会学校吗？怎么一转眼...”

　　“您母亲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五十岁，或者更年轻……“卡尔低声向蕾蕾解释，“之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虽然表面上情况好转，但卡尔心里清楚，天使祝福终究不是根治之法。老太太的病情会像沙漏中的流沙，一点一点侵蚀她的神智，直到某天连这天使祝福也无法唤回她的灵魂，徒留一具空洞的躯壳。

　　爱丽丝不知何时已经退到墙角，红发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暗沉。她抱着双臂，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当卡尔转头时，正对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那里面不再有往日的锋芒，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嘿嘿……”蕾蕾突然强颜欢笑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妈妈，我还是你的小天使。”

　　“这些是我的朋友，我们去准备午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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