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一下，你的意思是房间的布置是一个还没有完全启动的超凡仪式，并且超凡仪式祈求力量的对象，是那条【命运】权柄上的神明。”

　　“没错。”梅菲斯特胸有成竹地点点头。

　　“可这也太巧了吧，我两天前才知道有另外七条权柄。”

　　“啧啧，这有什么的。”魔鬼翘起二郎腿：“说不定‘共济会’都不知道他们信仰的是【命运】权柄的神明。你想想，卡莱尔截获的那份情报上写了什么——他们说自己信仰的是【奇迹】权柄的神明。”

　　思忖间，格林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前问道：“梅菲斯特。”

　　“干嘛！”

　　“房间里布置着超凡仪式我大概也能看出来，但你是怎么知道祈求对象是【命运】权柄的神明，别跟我说你又恢复了记忆。”

　　“呵，格林，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一个问题。”魔鬼懒洋洋道：“你觉得我是怎么感受到超凡气息的？”

　　嘶……不通过遗物或是超凡能力的帮助，判断一个人是否为超凡者，或者判断一件物品是否为遗物，这对于正常的超凡者很难做到。

　　而魔鬼这项辨别能力在很多情况下，都给他带来及时的帮助。

　　格林始终认为这是梅菲斯特本身的特殊性。

　　没有等他多想，魔鬼继续道：“我没有那种能力，我只是能敏锐察觉神明气息。”

　　“但十四位神明，除了【预知】我比较敏感，其他几位我都不能仔细分辨。”

　　“也就是跟着你这家伙，每天都能遇见乱七八糟的超凡者和遗物，我才能慢慢把它们整理总结。”

　　“在你没有告诉我十四条权柄前，我只是把它们分成七种。所以刚开始进入这座工厂时，我分辨不出来这股气息属于什么。”

　　“后来联想到你说的那十四条权柄，在已有‘共济会’信仰【奇迹】神明的基础上，结合一点伟大梅菲斯特的过往记忆——我才非常确定的告诉你这个答案！”

　　嗡！

　　推开石门，格林轻瞥了眼洋洋得意的魔鬼，不禁想笑。

　　“走吧，难得有用的梅菲斯特。”

　　…………

　　回到瓦窑街37号，时间快要到下半夜。

　　瑞拉父亲在路过小赌场时就跳下马车，只有格林一个人回到住所。

　　“调查员”会在两个小时后行动，自己也该做些准备。

　　来到厨房，瑞拉“熟睡”得很安稳，现在使用黑刀女孩会立刻苏醒，格林决定晚点再这么做。

　　在一旁的干草中坐下，可还没有等格林潜下心控制分布在圣克里斯教堂附近的傀儡，他的灵性忽然就弹出强烈的危险预警。

　　怎么回事？

　　是我暴露身份，白狐脸折返回来处理我？

　　这不可能！

　　心跳微微加速，格林在黑暗中站起身，迅速套好刚落下的外套。

　　“格林，你怎么了？”

　　“有些不对。”格林警惕地走出厨房：“梅菲斯特，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超凡？”

　　“额……屋子里肯定没有。”魔鬼歪着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灵性有警示。”

　　“那玩意真的准吗？”魔鬼打着哈欠：“你是不是古书看太多，看出毛病了。”

　　格林没有回话，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他在某一刻迫切地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于是。

　　他推开了大门。

　　呼——

　　刺骨的夜晚，庭院中，格林明确记得自己关闭的院门正敞开着。

　　门口。

　　一个戴着动物面具的男人站在那里。

　　但不是白狐狸面具，而是格林从未见过的绵羊面具。

　　面具男人像是没有察觉到格林出现，盯着门牌，自顾自念道：“瓦窑街道37号，没错，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先生，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时，格林有些头皮发麻，因为梅菲斯特幽幽地告诉了他一些基本情况。

　　门口的男人是序列6的超凡者，很可能和格林一样的【真理】权柄。

　　再加上动物面具……他又是一位“共济会”的主教。

　　“你好。”面具男人礼貌点点头：“我是一名热衷于研究真理的学者，一个小时前，就在一场有趣的超凡仪式上，我居然获得了神明的指引。”

　　“祂告诉我，‘共济会’会有重大危险，而那个引动危险的人物好像就来源于这里——瓦窑街道37号。”

　　“哎，我记得里面的瑞拉小姐好像是组织此次行动的重要人物。可惜了，在利弊的权衡下，我只能做出违背组织当前权益的决定。”

　　面具男人终于把视线落在格林身上，他轻声笑笑，语气轻蔑：“抱歉，对你来说，我好像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呵，不过也是你这种人能听到最接近真理的话语了。”面具男人缓缓伸出右手：“今天，在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隐患。”

　　“你们，都得死。”

　　格林此刻心情无比复杂。

　　他大概听懂了身前这位“共济会”主教的意思：

　　「在超凡仪式中获得启示。」

　　「启示中瓦窑街道37号存在对“共济会”的危险人物。」

　　「他决定干掉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包括瑞拉。」

　　获得神明启示的超凡仪式是真实存在的，露西尔就跟自己讲过这种“预言”类型的大型超凡仪式。

　　但这种仪式效果非常一般，不仅需要充沛的灵性支撑和昂贵的辅助材料，而且，通过仪式得到的箴言大多时候都类似于“你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你第二天会喝咖啡”之类的信息。

　　这甚至不如占卜师随口说的话。

　　正常的超凡者是不会去浪费材料去施展这种仪式的！

　　可眼前的家伙就这么干了，虽然不知道箴言对错，但麻烦已经找上他了！

　　下意识地，格林本想使用“后悔”魔法。

　　但他旋即意识到自己两个小时前在那个怪诞的房间里，而此刻，房间通往工厂地面的出口已经关闭。

　　回到那里就是作茧自缚！

　　而且——

　　自己离开，面具男人也会杀了瑞拉和罗林。

　　“对了，临死前你想说什么吗？”

　　面具那人忽然收回右手：“我最近在收集人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发现它们中真理的比例偏高，说什么都可以，比如……”

　　“咳咳。”

　　轻咳声打断男人说话，格林平静开口，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先生，追求真理的人，不会像你一样喜欢说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