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沙发旁，魔鬼又恢复它清澈愚蠢的样子：“为什么？”

　　“很久以前，世界上是可能存在过一位全知全能的神。”格林闭上眼叨叨道，这些神秘学常识在露西尔一次次小测验中变得无比熟悉。

　　“但这位神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分崩离析，‘全知全能’的权柄被分为无数不同大小的碎片。”

　　“大部分碎片附着于物体，形成遗物。小部分逸散，还有极小部分进入人体，在那个遥远的时代，形成了第一批超凡者。”

　　“能有个鬼的‘创造之主’！”

　　说完，格林软绵绵地倒下。

　　魔鬼怔了一会儿，接着使劲摇晃格林的肩膀：“我不管，反正在记忆告诉我就是这么回事。”

　　格林没有反驳，反倒是“嗯”了一声。

　　在超凡世界，真假往往已经无法从臆想和猜测中判断，虽然神秘学主流观点能很好解释大部分问题，但他也不会拒绝倾听魔鬼的观点。

　　“简单来说，‘创造之主’是完全掌控【创造】权柄的神明，额，你说是人也没关系，反正我都不在乎。”魔鬼揉着眼睛回忆道。

　　“祂掌握的超凡远远超过你对超凡的认知——毕竟你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它撇撇嘴：“总之，你诵念祂完整称号时，会引起超凡，从而获得祂的注视。”

　　“再然后，祂注意到你，然后像你丢给乞丐一便士那样，给予你一丁点祂的力量。”

　　“当然喽，祂的一丁点也是很恐怖的，就像刚才那股超凡能力把你那堆破烂变成一个傀儡。额……还有，刚才比方打错了，你这家伙给别人一便士都要心疼半天。”

　　“就是这样，懂了吗？我亲爱的格林。”

　　“嘶……”格林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照你这么说，我举行的任何一种超凡仪式，都是在祈求神明给予力量，听着好像是有道理……只是，引起神明注视就能获得力量，这也太容易了吧。”

　　“呵呵，你想多了。”

　　梅菲斯特嘴角微微扬起：“你觉得为什么仪式要整准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材料。”

　　格林没有说话。

　　“那些东西都是对不同神明表示友好的物品，哼哼，你但凡不按照书中的材料准备，或者是你学业不精，把其中几个古特伦特语翻译错了。哈哈，那恭喜，神明注视到你的瞬间，你就会像小虫子一样被轻松捏死。”

　　“我明白了。”格林翻了个身，面对沙发里侧：“所以，这和你救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啦！”魔鬼声音骤然拔高：“我还没说完呢，像你这种低序列的超凡者被神明注视，你猜猜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虽然会有部分人没事，但失控死亡的风险很高！”

　　嬉笑过后，魔鬼神情稍稍严肃：“我可没骗你嗷，记忆里就是这么说的。而你没事，是因为伟大的梅菲斯特赠予你的魔法。”

　　“魔法？”格林掰着手指重复道：“‘火焰’、‘蜕变’、‘诅咒’、‘赠予’，你确定？”

　　“格林，我带给你的魔法是五个，五个！还有‘勇气’！”

　　“勇气？”

　　魔鬼不提起，格林几乎快把这个毫无帮助的魔法遗忘了。

　　“没错，低序列超凡者举行仪式时，弱小的灵性和权柄使得他们过于畏惧神明注视。超凡者本来就存在生命风险，这种畏惧会让他们失控甚至死亡！”

　　魔鬼煞有介事地分析道：“‘勇气’！持续时间为一天，让你不再畏惧一切事物。而且‘勇气’魔法是完全的正面加成，不会让你变成一个没头脑乱冲的莽夫！”

　　“有了它的帮助，你就可以无视我提到的风险。”

　　闻言，格林过了片刻才沉声道：“听起来还不错。”

　　“是非常不错。”魔鬼高声道：“有了它，你甚至可以没有节制地举行超凡仪式。”

　　“哼哼，现在你是不是要跪下来好好谢我！”

　　“唔……”格林拉过毛毯盖住自己脑袋：“梅菲斯特，你故事讲得不错，但我得睡觉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晚安！”

　　“格林！我说的不是故事！”

　　…………

　　早晨七点。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这种生活，还是心中有几分忐忑，在经历制作傀儡和诅咒反噬后，格林竟然还是准点醒来。

　　深夜梅菲斯特的话给了他扩展开很多联想空间，但现在首要目标是——顺利完成今晚童话的编织。

　　这些问题到时候了，自己也避免不了。

　　翻身从沙发上坐起，和预想中的一样，浑然感受不到“诅咒”的负面效果。

　　虽然此次负面效果提前发生，但也不见得是坏事。

　　上午，恢复魔法冷却时间和灵性，下午与伊迪丝碰面，晚上参与行动。

　　一切都在按心中所想进行，只是稍稍出了点意外。

　　嘶……

　　“梅菲斯特，艾德丽安已经一个上午没出来了。”

　　中午十二点，说话同时，格林从魔法口袋中取出一块三明治。

　　“谁让你这么无耻。”魔鬼哼着轻快小调：“可怜的小公主竟然被你用‘诅咒’弄成那副模样，本魔鬼非常痛心！”

　　“你真虚伪。”

　　撕开包装纸，格林就听见“咔嚓”一声。

　　房门轻启。

　　“早上好，善解人意的公主殿下。”

　　“我可没有那么善解人意。”金色长发披散在肩后，艾德丽安穿着宽松的深栗色精织长裙，打扮得很精神：“而且，现在是中午。”

　　“那就中午好。”

　　格林笑笑，快速咬下小半个三明治。

　　“你就这么着急要离开？”

　　小公主眉眼微微上翘，拳头微微攥紧。

　　“绝对没有这种想法。”格林放下食物，耸耸肩：“我也没办法，那个人约我一点半在珠宝区见面，我得走了。”

　　“你的任务不是领她到禁闭室吗。”艾德丽安眉头微蹙：“这么点小事都要这么早过去？”

　　“是啊，谁知道这帮大不列颠的毒瘤要干什么。”

　　格林说着，同时，他也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站起身。

　　目光接触，两人都没有迈动脚步

　　“咳咳，别这么看着我。”格林开口道：“事情顺利的话，今晚我还得来这里蹭你的沙发。”

　　“我拒绝！”艾德丽安斩钉截铁道。

　　“别这么绝情嘛，公主殿下。”格林穿戴整齐，把傀儡装进“魔法口袋”后招招手。

　　“我走喽？”

　　“快走吧！”小公主双手叉腰，站在卧室门口：“我可不想再见到你这个骗子！”

　　“真不愿意给你的救命恩人一些遗物防身？”格林一边走向门口，一边开玩笑道：“我很脆弱的。”

　　“不给！你自生自灭去吧！”

　　话音刚落，艾德丽安转过身，“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见状，格林也不再犹豫，根据魔鬼和公主信息结合的安全路线，迅速离开市政厅。

　　…………

　　下午一点十五分。

　　珠宝区，某栋私家别墅。

　　“先生，到地方了。”

　　“谢谢。”

　　穿着深色正装，戴着高礼帽的格林优雅走下马车，支付完费用后看向眼前建筑物。

　　“‘共济会’行动的临时地点，还挺气派。”

　　“啧啧，小心点吧。”

　　“呵，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最不起眼的那种。”

　　沿着鹅卵石小径，格林来到大理石拱门前，走上台阶，他轻叩两下。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