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时，早早起床的方丹，已经穿好了日常的军装，在门口叼着烟斗，观察着正在训练的士兵。
“呼——”
方丹吐了一口白雾之后，看向了身边的杜布瓦。
“仲马呢？”方丹问道。
“他去接收第1营了。”杜布瓦回答，“拉法耶特侯爵的任命已经下来了，仲马会成为第1营的代理营长。”
“真好啊。”
这下，方丹不得不感慨了。
仲马的贵族身份，立刻就起到了效果。
在被方丹举荐之后，仲马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考核，就直接成为了军官，仿佛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都不存在似的。
贵族的特权就是如此。
不过好在方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今天我不在军营里待着了。”
方丹说话的同时，走向了营地中的马厩，将一匹白马牵出来以后，挂上马鞍，随后熟练地翻身上马。
“您要去哪？”杜布瓦主动问道。
“去视察一下。”
话音未落，方丹便戴上了一顶帽子。
在特鲁瓦的情报传回来之前，自己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巩固一下自己在这里的势力范围。
负责保护方丹的老兵，也立刻跟上方丹的步伐，朝着军营外走去。
可以说，此时的方丹意气风发。
经过多年的熟悉与锤炼之后，方丹第一次掌握到了权力，得到了大展拳脚的空间。从香槟开始，方丹将会逐步扩展他的权势。
而他在地方上的第一步，就是建设公社。
马蹄踏过乡间小径，白马在灌木与草甸上格外显眼，腰间的佩剑与手枪藏匿着锋芒。大片大片的农田，在小径两边展开，农夫们则在翠绿的麦田中弯腰拔除杂草。
而在道路的另一边，体型庞大的驮马正拉着重犁，将湿润的土地翻起，乌黑的土壤颗粒看上去充满营养，也让农夫们颇为心满意足。
马耕，算是法国的一大农业特色。
也是方丹计划中，公社化的重要步骤。
用驮马来参与农业活动，效率远超过用牛。但是，使用驮马的成本过高，让很多普通农户望而却步。
地主们也不感兴趣。
他们不在乎提升生产力。
反正佃户总要给他们交租，那他们能种出多少东西，和地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现在情况变了。
“方丹先生。”
闲下来站在路边的农夫，在见到方丹的瞬间，便摘下了帽子，向着方丹微微鞠躬，似乎是在向他行礼。
方丹也愣了一下。
他不记得眼前的这人，但是这个农夫似乎认识他。
“您看来不记得我了。”
农夫讪笑道：“当初您在老凯奇先生家门口，遇到的人里就有我。不过，您估计已经忘了吧。但没关系，托您的福，我们现在过的还算不错。”
“哦？”
方丹有些好奇。
“具体有什么变化呢？”
“那可多了。”农夫说，“不过我也说不清，您要问还是得去找阿尔邦，您应该记得他吧？”
听到这个名字，方丹抬头思考了一下。
然后，他才想起来。
这个名字，似乎是个年轻人，当初就是这人代表暴民求情的，也是为数不多念过书的人。
“他在哪里？”方丹对着农夫问道。
“就在罗莎琳小姐那边。”
农夫指向了远方的凯奇家族庄园。
和前几日来的时候不一样，现在的凯奇庄园看上去十分热闹，在那里多了些炊烟，还有杂七杂八的脚手架。
不过，远远的看去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还是得走近了再看。
“多谢了。”
方丹立刻摘下帽子，对着农夫道谢。
受宠若惊的农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着方丹和他的士兵策马奔腾，向着远处的庄园疾行而去。
同样，在庄园中的人们也没想到，方丹会在这时毫无征兆的到来。
以至于方丹刚到门口的时候，在这里的工匠们都没认出他，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军官罢了。
“先生，请让一下。”
工匠们拿着测量工具，从方丹身边走过。
方丹也将马匹牵到一边，好奇地看着工匠们的动作。
这些人要做什么？
“嘿，兄弟！”
忽然，方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工匠的喊声。
他循着声音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一个皮肤略黑的工匠，正别过腰，向他展示着腰间的烟斗。
“有烟吗？”工匠问道，“我的抽完了。”
“还剩一点。”
方丹回答的同时，从腰间拿下一个小囊袋，捏出了一小撮烟丝。
见到乌黑卷曲的烟丝，这个工匠的眼睛顿时放出光芒，凑到了方丹的面前，几乎是讨要着将烟丝拿来，随后装在了烟斗中。
他的嘴也没闲下来过。
“这里要搞大工程啊。”他说道，“罗莎琳小姐说要再建一个磨坊，然后还要造一个大房子，给蒸汽机用，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不过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就能见到了。”
说到这里，工匠端起烟斗，美美地吸了一口之后，仿佛灵魂都被净化了似的。
回过神来之后，他才看着方丹说：“你怎么不抽？”
“我来办事的。”
方丹佯装正经地说道。
“来办事啊，你是不是那个军官派来的？听说这里的计划，都是一个军官提出来的，好像叫什么方...丁？记不清了，总之他心倒是挺善，这些东西对农民来说用处很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管这么宽。”
这番话把几名护卫都逗笑了。
看着护卫笑起来，工匠也跟着一起傻笑。
方丹也乐了。
的确，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自己是管的够宽的。
不过大家真的在乎吗？
只要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想必人们就算有意见，也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念头吧。
也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庄园里走了出来。
刚刚结束了统计工作的阿尔邦，准备出来视察一下工匠们的工作进度，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正在抽烟摸鱼的工匠，还站在原地傻笑。
他正准备走上去训斥的时候，却发现站在这个工匠身边站着几个士兵，还有一个军官。
阿尔邦愣住了。
这不是方丹吗？
更要命的是，为什么方丹会在这里，和这个工匠一起傻笑？
诸多念头混在一起，让阿尔邦的大脑直接短路了。
隔了许久，阿尔邦才走到方丹面前，不知说什么好，最后才憋出了一句话。
“方，方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