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大人。”

　　顾柔嘉学着古人的样子拱手行礼，声音低沉有力，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厅内烛火摇曳，十几个身着官服的人围坐饮酒。

　　白发老者回到主位上，举起酒杯，神情带有几分凝重。

　　酒过三巡，气氛已经有些微醺。

　　可没人说话，只有酒盏轻碰的声音，在烛影下显得格外刺耳。

　　王允突然放下酒杯，掩面痛哭起来。

　　“诸位大人……”王允哭得情真意切。

　　“实不相瞒，今日请诸位来，实有要事相商。”

　　顾柔嘉挑了挑眉：“什么情况？公司团建变追悼会了？”

　　王允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董贼欺天罔地，秽乱宫闱……”

　　“汉室江山，危在旦夕啊！”

　　顾柔嘉一边听，一边观察着在场众人。

　　有的面露愤慨，有的眼神闪烁，还有人不住地擦汗。

　　话音未落，厅内顿时一片哀嚎。

　　一个叫鲁肃的大臣猛地站起来，神态之中满是愤恨：

　　“董贼罪恶滔天！”

　　“此獠不除，社稷难安！”

　　他刚说完，就仿佛意识到说多了，又赶紧补了一句：

　　“但……奈何他兵权在握……”

　　然后……

　　他又怂怂地坐下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个个大臣开始发言。

　　有人拍案而起，怒斥董卓暴政，

　　有人长叹一声，说“时运不济”，

　　还有人借酒遮脸，只求早点散席。

　　一个满脸油光的老臣抹了抹眼角：“老夫年迈，实在无力回天。”

　　“若有年轻俊才挺身而出，老夫愿舍命相护。”

　　顾柔嘉看着他那副“我愿意支持你”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吐槽：

　　“你舍命？”

　　“我看你是舍饭吧。”

　　另一个年轻官员红着眼眶，大声说道：“某虽出身寒门，但也愿为国赴死！”

　　他说得激昂，眼神却不断瞟向门口，像是随时准备跑路。

　　顾柔嘉在心中吐槽道：

　　“这帮人真是嘴炮王者。”

　　“打字一百句，动手零次。”

　　她坐在角落，听着这些人的悲鸣，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不是一场密谋。

　　这是一场集体表演。

　　每个人都在表达忠诚，表达愤怒，表达对大汉的爱。

　　但他们都不想动。

　　他们需要一个“替死鬼”。

　　她望着王允那张苍老的脸，心里有点发毛：

　　“该不会……我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吧？”

　　果然，下一秒，王允目光扫过全场。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孟德兄。”

　　王允语气沉重，缓缓说道：“你以为如何？”

　　顾柔嘉愣了一下，心跳瞬间加快。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系统提示就跳了出来：

　　【可选择：1.慷慨陈词 2.保持沉默 3.主动请缨】

　　她咬了咬牙，选择了 3。

　　“某愿一试!”

　　话音刚落，厅内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她。

　　有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也有人露出几分释然。

　　仿佛终于找到了那个该死的人。

　　王允脸上浮现出一抹悲壮之色：“孟德兄果然忠义！”

　　他站起身，双手颤抖地捧起一柄短刀，递给顾柔嘉.

　　“此乃七星宝刀，锋利无双。”

　　“若能借董贼酒醉之时，将其刺杀……”

　　“大汉有望啊！”

　　顾柔嘉接过那把刀，沉甸甸的，像是压在胸口的一块石头。

　　她心里冷笑：

　　“你们说得真好听。”

　　“可怎么没人问问我能不能活着回来？”

　　她抬头环视一圈，发现刚才还拍案而起的鲁肃，此刻正低头抠指甲。

　　那位满脸油光的老臣，已经开始抹眼泪。

　　年轻官员还在红着眼眶喊“愿为国赴死”。

　　却连剑都不敢碰。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们一个个在这儿哭天抢地。”

　　“骂董卓，骂吕布，骂李傕郭汜……”

　　她冷笑一声：

　　“但你们谁动手过？”

　　“谁敢？”

　　厅内空气骤然凝固。

　　烛火晃动，映出一张张惊愕的脸。

　　“司徒大人说要除掉董卓。”

　　“你说兵权在他手，那你去找兵权！”

　　“你说无人可用，那你去当刺客！”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烦躁：

　　“你们在这日哭夜哭，能哭死董卓吗？”

　　她说完，看着王允。

　　对方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悲天悯人”的样子。

　　“孟德兄言重了。”

　　他叹息道：“老夫年迈，实在无力亲征。”

　　“但你不同。”

　　“你是骑都尉，有胆识，有勇略。”

　　“若非你肯担此重任……”

　　顾柔嘉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王允话音落下，厅内气氛忽然变了。

　　不是紧张，而是……松了一口气。

　　就像老板宣布任务后，全组员工都松了口气，因为终于有人接下了活。

　　紧接着，新一轮“忠臣表演”开始了。

　　一个大臣拍案而起，高声说道：“孟德兄此举，可比荆轲更烈！”

　　“老夫敬你一杯！”

　　说完，他真的喝了。

　　另一个附和道：

　　“此计若成，名垂青史！”

　　“若不成……也是死得其所。”

　　顾柔嘉听着这句“死得其所”，差点摔了手里的酒盏。

　　“你们倒是挺会安慰别人送死。”

　　她靠在席位上，看着这些人在烛火下互相吹捧。

　　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

　　“他们根本不想救这个国家。”

　　“他们只是想找个由头，把这场宴席糊弄过去。”

　　顾柔嘉坐在角落，眼神逐渐冰冷。

　　她想起【苍天已死】里那些挣扎求生的百姓，

　　想起自己扮演皇帝时，被董卓吓得不敢说话。

　　现在，她坐在“忠臣”中间，却发现——

　　他们比百姓还怕死。

　　“你们这群人。”

　　“一边装模作样地痛心疾首，一边等着别人去送命。”

　　“真是……恶心。”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我不是来找爽的。”

　　“我是来看看怎么杀死董卓的。。”

　　“结果你们给我演了一出‘嘴炮演义’。”

　　她猛地睁开眼，决定不再忍。

　　“行吧。”

　　她举起酒杯，语气讽刺的说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动，那就让我去。”

　　她站起身，走到中央，把短刀举高：

　　“我去杀董卓。”

　　“但我有个问题。”

　　所有人安静下来。

　　她扫视全场，目光凌厉：

　　“如果我失败了呢？”

　　没人说话。

　　“如果我死了呢？”

　　依旧沉默。

　　“如果我成功了，你们会帮我吗？”

　　这一次，终于有人小声开口：

　　“某愿为你守口如瓶。”

　　“我也愿为你焚香祷告。”

　　“老夫定为兄长记入家谱。”

　　顾柔嘉听完，笑了一声。

　　“你们这群懦夫。”

　　“连一句‘我会帮你’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