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司空张济。”

　　“臣，左中郎将皇甫嵩。”

　　“拜见陛下！”

　　五原郡，禁军营地。

　　司空张济、左中郎将皇甫嵩一起走进禁军营帐，终于见到了皇帝。

　　虽然皇帝带着青铜面具，但两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刘宏请二人坐下，命孙乾奉茶。

　　皇甫嵩直言道：“陛下真的要和鲜卑开战？”

　　刘宏也是没有办法，内帑的钱快花完了，苦思冥想，也只有张济这里可以弄些钱。

　　虽然赵忠想加税，但刘宏不同意。

　　大汉亩产粮食平均能卖一千钱，二十钱田税其实并不高。

　　但朝廷加税二十钱，地方就敢加税二百钱。

　　大灾之年，还是与民休息的好。

　　朝廷量入为出，岁入怎么花，都是提前定好的，想临时用钱，只能腾挪。

　　张济作为勋贵，本应和皇权一致，却和士人打成一片，这人基本上废了。

　　但木头腐朽了，做不成栋梁，拿来烧火做饭，总是没问题的。

　　刘宏让蹇硕操作，给张济营造了一种朝廷要和鲜卑开战的错觉。

　　如此便能引导他办些正事。

　　刘宏颔首道：“也不是一定要开战，朝廷毕竟和鲜卑开通贸易了，边境安稳来之不易。

　　“但以朕对鲜卑的了解，他们求和之时是春季，那时鲜卑刚刚经历雪灾，牲畜都需要恢复。

　　“到了秋季，牧草繁盛，鲜卑兵强马壮，他们能不能和我们相安无事，就不一定了。”

　　张济立即恭维道：“陛下深谋远虑，臣下佩服。”

　　反正已经跪了，张济索性一跪到底。

　　皇甫嵩拱手道：“陛下这番谋划，为何不与臣下说明？”

　　刘宏笑着说道：“都说了，这只是朕的猜测，既然朝廷和鲜卑开启了贸易，朕还是希望鲜卑恪守道义。”

　　皇甫嵩颔首道：“臣下明白了。”

　　刘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瞧着皇甫嵩道：“皇甫卿，太原的歌姬，是否美貌？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想起军营对面的红楼，皇甫嵩脸色一变，额头沁出汗珠，拱手道：“陛下，臣立即回离石，整肃军纪。”

　　刘宏微微颔首：“去吧。”

　　皇甫嵩起身，告辞离去。

　　张济见皇甫嵩走了，叹了一口气道：“陛下说的是，臣在离石，见那里宛如集市，乐户开的红楼，就在军营对面，实在让人……让人心寒。”

　　刘宏笑着说道：“张卿，如今大汉风雨飘摇，没几个能实心用事的，也就是一些老勋贵，朕用着放心。

　　“咱们的先祖，一起血里火里，拼出了这大汉江山，咱们子孙后辈，又怎么能不互相扶持呢？”

　　张济忽然抽了抽鼻子，道：“陛下说的是。”

　　刘宏点了点头：“朕负责营建新城，倍感疲倦，有张卿辅佐，再好不过了。”

　　张济拱手道：“陛下放心，臣下就钉在河阴新城，什么时候新城建好，臣下什么时候回朝。”

　　刘宏颔首：“多谢张卿相助。”

　　若不是各怀心思，这幅君臣相托的画面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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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河南岸，湖畔。

　　清风吹拂，绿草如波浪一般。

　　有了张济帮忙，刘宏轻松了许多，终于可以离开营地，外出狩猎，放松一下。

　　此时，刘宏骑马背箭，在一处湖畔闲逛。

　　刘备、关羽、张飞也都背着弓箭，和一队侍卫，在一旁护卫。

　　正当众人溜马时。

　　忽然，天空传来一声鹰唳，众人马匹一阵慌乱。

　　刘备勒马，警觉地看着远处。

　　“有人。”

　　刘宏顺着刘备的视线望去，见一人穿着鲜卑服饰，骑马立在远处。

　　似乎察觉到了官军，只一瞬间，那人就拍马离去。

　　“这人有些可疑。”

　　刘宏话音一落，只听一阵马蹄声，刘备已经骑马追了过去。

　　两马距离靠近。

　　只见刘备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着鲜卑服饰者好似中了箭，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刘宏领着一众侍卫过去，却见那人后背中了一箭，插在肩胛骨上，应该不至于伤及性命。

　　“呜啦呜啦！”那人嘴里说着听不清的话。

　　刘备从那人身上搜出了地图，一看就不是普通牧民。

　　普通牧民不会带着地图出门。

　　刘备往那人脑袋上拍了一下，训斥道：“别装了，一看你就是鲜卑斥候，老实点，说汉话。”

　　斥候是军中精英，能过河打探消息，大概会说汉话。

　　鲜卑斥候见遇到了行家，急道：“别杀我，我有重要消息。”

　　刘备看向皇帝，征求皇帝意见。

　　刘宏自然知道，一个怕死的斥候多有价值，立即命刘备把人押回去。

　　此时，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唳。

　　一只苍鹰袭来，直扑刘宏。

　　刘宏赶紧架起胳膊。

　　苍鹰扑击了一次，随后盘旋高飞，伺机而动。

　　刘备拔出剑，架在鲜卑斥候的脖子上，让你的鹰下来。

　　鲜卑斥候高喊道：“竹！”

　　噗嗤噗嗤——

　　苍鹰落在鲜卑斥候一侧，样子很老实，好像等待捕缚的俘虏。

　　刘宏问斥候道：“‘竹’是什么意思？”

　　鲜卑斥候道：“竹，是停下的意思。”

　　“进攻呢？”

　　“赫哧。”

　　“苍鹰一听‘赫哧’，立即眼露凶光，盯上刘宏。”

　　“竹！竹！”刘宏急道。

　　苍鹰听到，恢复立正。

　　这鹰训得这么好，在雒阳不得卖五百万钱？

　　刘宏收起思绪，让张飞抱起苍鹰，一起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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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卑斥候被押入军营，由军医处理箭伤，刘宏亲自审问。

　　“你个鲜卑人，跑到河阴干什么？”

　　鲜卑斥候道：“我是步度根大人帐下斥候，大人听闻，有部落意图劫掠五原，特命我来探查。”

　　鲜卑对首领的称呼为“大人”，在汉地这是家长的意思。

　　刘宏立即猜到，小步度根和自己的情况差不多，主幼臣壮，管不住手下人。

　　斥候低声：“汉人官长，我们步度根大人承认贸易，反对鲜卑和大汉再起战端。”

　　刘宏清了清嗓子：“你们鲜卑的内务我不管，我问你，为什么探查河阴？河阴可没有鲜卑部落。”

　　斥候皱眉，半天没有说话。

　　刘宏对身旁的张飞道：“益德，把他的伤口扒开，咱们大汉的医药不治鲜卑人。”

　　“别！”

　　斥候急道：“我们在雒阳的细作，观察到禁军北调，大批钱粮起运，步度根大人担心大汉后发制人。”

　　刘宏问道：“何为后发制人？”

　　斥候道：“汉人有个故事叫‘郑伯克段于鄢’，意思是先放任对手，等对手在道义上犯错之后，再名正言顺攻击对手。”

　　刘宏没想到，今日轮到鲜卑斥候给自己讲历史。

　　“步度根大人担心，鲜卑部落欲劫掠大汉的消息，也许早已被汉朝廷知晓。汉朝廷正等着鲜卑犯错，然后名正言顺，大举反击。”

　　刘宏笑着说道：“我很奇怪，你们鲜卑人不是很好战吗？”

　　斥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家大人还没有整合鲜卑权贵。

　　“一旦开战，各鲜卑权贵将享有更大的自主权，将来必将尾大不掉。

　　“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就是诸侯林立，大权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