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代汉者当涂高
说起来最近发生的大事,无非是太平道渠帅李乐被斩杀,连带着牵连出一大批弘农官员。
弄得弘农郡风声鹤唳。
杨彪辞官下野,弘农杨氏在朝堂上的势力消散。
太平道也开始清理如李乐一般的渠帅,像这种山贼出身,行为不端的,都发教令,予以革除。
此举,当然引起了太平道众渠帅的不满。
……
这一日,一位道人和引荐之人来到光禄勋曹嵩的门前,引荐之人递上拜贴。
侍从将拜贴交给曹嵩。
曹嵩一看,前来拜见之人名叫襄楷,引荐之人为南阳人许攸。
襄楷是一位有名的道人,相传太平道的指导典籍《太平青领书》为他所创。
张角以《太平青领书》创建太平道,襄楷肯定不好拜于张角门下,于是就成了不属于太平道,但能影响太平道之人。
南阳人许攸,是曹嵩长子曹操的同窗,和曹操关系亲密,也和曹嵩时常见面。
见许攸不是外人,襄楷德高望重,曹嵩赶紧接待。
侍从引二人进入厅堂。
曹嵩坐在主位等待。
襄楷一副道人打扮,鹤发童颜,手里捧着拂尘。
许攸文士打扮,身材佝偻,贼眉鼠眼,不过看习惯了,也就不感觉十分异样了。
曹嵩起身相迎,让侍从奉茶。
“不知襄先生到访,有何指教?”
襄楷捋了捋胡子,语气深沉道:“今岁五月,荧惑入太微,犯帝座,出端门,不轨常道。太白入房,震动中耀。”
曹嵩一头雾水:“先生有话直说。”
襄楷道:“吾闻圣人治国,百姓康乐,天生祥瑞,如今天灾四起,战乱凭仍,百姓困苦,民不聊生。
“此为上天示警,君王无道,不以善言治国,不守天地之常,这天下,恐怕要易主了。”
言语见,曹嵩听出襄楷的意思,大概是天灾连连,汉室气数已尽,当有一新国肇建。
此等谋反之语,听得曹嵩头皮发麻。
回想襄楷经历。
桓帝时,襄楷携《太平青领书》面见皇帝,称这是仙人所做,希望皇帝以此书治国。
桓帝婉拒。
襄楷则咒骂桓帝不修正道,以至于遭上天惩罚,子嗣多不养。
御史台闻言,请斩襄楷。
桓帝没当回事,命廷尉署论罪,将襄楷判刑,等大赦时释放了。
曹嵩听襄楷的话,看来桓帝的大度并没有换来襄楷的感恩。
曹嵩面露不悦:“襄先生,你到我这里来,所求何时?要不我送你十金,算是我对道门的支持。”
听见曹嵩要打发自己,襄楷笑着摇了摇头。
“十金不少了,但对于我所谋之事来说,简直是沧海一粟。”
曹嵩没好气道:“你所谋何事?”
襄楷高声道:“曹公可听说过,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
曹嵩顿时脸色铁青。
许攸笑道:“世伯位列九卿,竟然被一谶语吓成这样,看来这谶语世伯听过。”
曹嵩心忖,我当然听说过,相传这谶语在武帝时就在流传,意思大概是汉传二十九帝后,有人代汉而立。
只是关于“涂高”的解释,众说纷纭。
有人说时地名,还有人说是人名,据说武帝派人查访,也没有发现和涂高有关的线索。
襄楷道:“汉传二十七帝,又闻今上身体不佳,子嗣羸弱,恐怕谶语要应验了。”
曹嵩沉声道:“左右退下。”
许攸笑了笑,一起告退。
厅堂中只剩下曹嵩、襄楷二人。
“襄先生,这谶语我听说过,只是不知道‘涂高’何意?”
襄楷笑道:“城中有高阙,朝廷发布政令,以浆糊涂之,然后张贴,‘涂高’便是指高阙。”
“原来如此。”曹嵩颔首。
襄楷笑眯眯道:“高阙也是高处的意思,以此可推演出‘嵩’,‘高’。”
“咳咳咳!”
曹嵩连连咳嗽,曹嵩,字巨高,曹嵩感觉襄楷就是在点自己。
襄楷正色道:“曹公若愿意引领太平道,以太平道百万信徒,未必不能让曹公做高皇帝。”
“行了。”
曹嵩打断襄楷,表情严肃道:“我曹家身为汉臣,世食汉禄,怎会有背弃汉室之举。”
见曹嵩表情愤怒,襄楷依旧笑眯眯。
“曹公不要急,有时候大势来了,挡也挡不住,上天顾命曹家,你还能阻止吗?”
“这……”
曹嵩陷入沉默。
襄楷捋了捋胡须。
之所以有这般试探,是因为襄楷从自家弟子那里得知一事。
琅琊卞氏有一女,曾找自家弟子算命。
自家弟子为了赚钱,说卞氏女有富贵之相,当嫁入帝王之家。
曹嵩得知,于是打算把这女子献给皇家。
后面曹嵩还是动了心思,制造机会让曹操把这女子收了。
因此襄楷断定,曹嵩有帝王之志。
其实有帝王之志的不在少数。
汉室宗亲里,襄楷就知道不少人有帝王志向。
包括何进也曾求神问卜,问他有没有帝王之姿。
虽然汉家传承四百年,中间不还是出了一个王莽吗。
王莽下场是惨,但仍然有不少人愿走这独木桥。
曹嵩想了想,问道:“襄先生,我只是一个光禄勋,无才无德,不敢想那种大事,你还是不要说了。”
襄楷笑了笑道:“先不说那么远的事情,三公之位,光禄勋岂有意乎?”
“你能帮我坐上三公之位?”曹嵩凝眉。
“此事易如反掌。”
襄楷淡淡道:“只需一千万钱,我帮你办成。”
“呵呵呵!”
曹嵩并不十分相信,但一千万钱实际上不值一提,曹嵩没有纠结。
“襄先生说个地址,一千万钱我稍后送上。”
襄楷颔首道:“请曹公静候佳音。”
……
豫州,汝南,鲖阳县。
太尉行辕。
这一日,自南面葛陂来了大批百姓,手里拿着农具,貌似前来寻衅滋事。
行辕兵马立即调动,保护行辕。
太尉黄琬自从修渠以来也算用心,五年工期两年完成一般,新渠修到了鲖阳。
今年鲖阳的旱情得到缓解,百姓欢欣鼓舞。
听闻百姓来闹事,黄琬不知何意,命幕僚前去询问。
幕僚来见百姓,请老者说话。
“你们为何来太尉行辕聚集?”
老者道:“你们朝廷修渠,号称要恢复陂水,为何把渠修到了鲖阳?”
葛陂位于老陂水水道之上。
朝廷修渠,和当地人商量,当地人认为修渠占用耕地,都不同意,渠道于是改到鲖阳。
幕僚知道这事,嗤笑道:“是你们不让修渠,还能怪太尉吗?”
“谁不让你们修渠了?”
“你们可有凭证。”
百姓叫嚷起来。
幕僚大怒:“红口白牙,你们还能不认?”
老者抬手,百姓这才停止谩骂。
“这位先生,当时你和谁谈的,我不知道,你也没有文字凭证,对不对?”
“对?”
“不如这样,我们也不为难太尉,让太尉把渠修到葛陂,我们什么也不说了。”
“嘿!”
幕僚眉毛倒竖:“你这老者说话忒不中听,渠水改道,工程耗费怎么算?工期怎么算?你们葛陂百姓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