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朱高炽兴兵打海盗,朱允熥训话
朱允炆手扶着龙案:“爱卿,你所奏何事?”
“朱高炽请缨派兵增援朱允熥抗击陈祖义和陈士良父子所率领的海盗。”齐泰说。
“哦,有这样的事儿?”朱允炆觉得很是意外。
“朱高炽听说陈祖义、陈士良父子在东边作乱,威胁着京师的安全,所以,请求派兵增援,恳请陛下恩准!”
朱允炆对于这件事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把目光看向文武大臣:“各位爱卿,你们都说说,这件事朕能否答应?”
黄子澄站出来说道:“微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皇上不能答应。”
“这是为何?”
黄子澄清了清嗓音,接着说道:“虽然说朱棣已经疯了,但是,朱高炽并没疯。
前不久,皇上下旨削了周王的藩,想必此事已经传到了北平。
朱高炽得知此事之后,应该愤怒才对,他怎么可能会高兴呢?
毕竟周王是他的亲叔叔。
可是,此时,他却要增兵朱允熥,说什么为朝廷驱赶海盗,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李景隆站出来说道:“陛下,末将有事要奏。”
李景隆乃李文忠之子,长得人高马大,油光水滑,要说他的忠心。
朱允炆对他十分信任,但是要论他的军事能力,作战水平,还有待于进一步考察。
朱允炆看了看他:“李爱卿,你有何话要说?”
李景隆趾高气扬地说道:“陈祖义和陈士良父子在沿海一带作乱,一直是本朝的心腹之患。
先帝在世之时,曾经悬赏50万两白银,捉拿陈祖义,但是,就是抓不住他,为此,先帝十分头疼。
如今陈祖义他们更是猖獗,竟然劫掠了50多座城,他们杀人放火,屠城,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此次,趁此机会朱允熥和常遇春去攻打海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朝廷的军队太少了,各处又要防守,兵力分散,急切之间,很难筹集到那么多的兵马。
既然朱高炽有这份心,末将认为,陛下当答应他的要求,让他们去和海盗厮杀。
这样对朝廷来说,有两个好处。”
朱允炆听了,觉得李景隆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你说说,有哪两个好处?”
“其一,朱高炽支援朱允熥他们,如果打了胜仗,把陈祖义给灭了,那对于咱们朝廷来说,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这是好事;
其二,如果说陈祖义打败了朱允熥他们,那么,损失的是北平的军队,
这对于朝廷削藩来说,也不是坏事儿。
因此,无论胜败,对于朝廷来说,都是好事儿。
也就是说,无论胜败对于朝廷来说,都是好事儿。
因此,末将以为,可以答应朱高炽的要求。”
老将耿炳文站了出来:“陛下,末将不同意李景隆的观点。”
耿炳文在朝中德高望重,资历甚老。
朱允炆对他也十分敬重。
耿炳文也是老朱留给朱允炆的少有的将军之一,在朝中说话也是极其有分量的。
“老将军有什么意见?”
“朝廷要削燕王的藩,并且,派去了张昺为北平布政使,谢贵和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司。
那朱高炽何等聪明?
他自然明白陛下的用意,是要掣肘、监督于他,
紧接着,宋忠都督、徐凯和耿瓛又调检了燕王府护卫军士,削弱了北平的兵力,
而且,北元的军队飘忽不定,来无影,去无踪,经常一夜之间,就到了北平的城下。
因此,在老臣看来,朱高炽应该是向朝廷请求援兵才对,以增加北平抗击北元的力量,
可是,他却说要南下支援朱允熥,这分明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这恐怕并不是他的真实的意图。
如果陛下一定要答应他的要求的话,老臣劝陛下加强沿途防范,尤其是黄河延津渡口和济南两处,以防有变。”
朱允炆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耿炳文这么大的岁数了,作战经验丰富,对朝廷自然是忠心耿耿,应该说,他考虑得比较周全。
此时,朱允炆把目光投向了徐辉祖。
徐辉祖一直一言不发。
朱永炆知道徐辉祖老成持重,于是,问道:“徐爱卿,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徐辉祖的心情也很复杂,因为朱棣的燕王妃徐妙云是他的姐姐。
也就是说,他和朱棣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
如今朝廷正在大力削藩,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必须谨言慎行。
当然,徐辉祖是一心忠于朝廷的。
此刻,徐辉祖见朱允炆问到了,那便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于是迈步出班奏道:“陛下,末将认为耿老将军说得对。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说朱高炽是我的外甥,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按理说,朝廷削了周王的藩,等于断去了朱棣的一条臂膀,
朱高炽应该十分愤恨才对,但是,他现在却提出增兵朱允熥,这事儿可能有点儿蹊跷。
如果说他真的是一心一意支援朱允熥和常遇春他们攻打海盗的话,
末将认为是可以允许的,毕竟陈祖义和陈士良父子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如果真能把海盗剿灭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但是,我听说陈祖义他们现在的实力很强悍,人家有大型战船上百艘,各种小型战船,不计其数。
船上配置的还有火器,听说,还有什么海上的怪兽两头蛇,这真是闻所未闻呐。
想要对付他们陈家父子,绝非易事。
人多力量大嘛。
不过,还是要提防着朱高炽一点儿,
假如朱高炽趁此机会南下,攻打我们的城池,那就不好了。
因此,末将建议沿途州衙府县加强戒备,然后,将朱高炽的军队分批地进入中原地带,
比如,他派来一万的兵马,如果兵力集中在一处,可能会对朝廷产生危险,但是这一万兵马如果分五批或者是十批进入中原,
那么,就不会拧成一股绳了。
另外,我们也可以看他前几批的军队的表现,看看他到底是真的去打海盗了,还是另有打算。
这样一来,皇上答应了朱高炽的请求,朱高炽也无话可说,另外,也防止他会做什么手脚。”
朱允炆把文案一拍,十分感慨:“此计甚妙。”
于是,朱允炆下旨同意了朱高炽的请求,但是,不允许他的军队一次性到位,而是,要分批进入苏州地界,然后与和常遇春的军队会合。
中午时分。
太阳拼命地炙烤着大地,知了在树梢上发出来凄惨的叫声。
苏州。
朱允熥军营。
赵思礼正在训练那些新招募过来的新兵。
不得不说,赵思礼训练新兵果然有一手。
他把那些新招募过来的兵和两百名家丁放在一起训练,攻守兼备,也就是几天的时间,感觉那些新兵和其他的老兵也差不多少了。
此时,朱允熥和赵宁儿在一起。
他们刚到校军场,就听到了阵阵的喊杀声,
“杀!”
朱允熥用双手把一个水壶递给了赵思礼。
赵思礼接过水壶,咚咚咚,一口气喝干了。
“岳父大人辛苦了。”
赵思礼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算不得什么,平时多训练,到了战场上,就会少流血。”
“岳父大人所言极是,此次招募的新兵训练得怎么样了?”
赵思礼用手指着那些骑兵:“他们进步很快啊!
他们听说要去打海盗,一个个斗志昂扬,怒不可遏,
他们中间很多亲属都死在了海盗的刀下。”
赵宁儿看着他爹,说道:“爹,你在训练士卒的同时,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热中暑了。
这天气太热了。”
“为父知道,料也无妨。”
他们正说着,有两名军士被热得倒在了地上。
但是,其他的军士依旧队列整齐,并没有去拉他们。
朱允熥明白军队最重要的是纪律,有了铁的纪律,才能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赵宁儿和朱允熥赶紧跑了过去,把那两名军士抬到了树荫之下。
赵宁儿对他们进行抢救,其实那两名军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是天气太热了,中了暑。
朱允熥看着眼前的一千骑兵,和那两百名嘉宾,提高了嗓音说:“诸位辛苦了?”
那些军士知道朱允熥要训话,都停止了训练,排列整齐,静静地听着。
朱允熥的目光注视着大家:“我知道你们都很辛苦,但是,今天的辛苦是为了能在战场上保全你们的性命。
那些海盗侵占了我们的家园,凌辱了我们的姐妹,杀死了我们的父老兄弟,他们灭绝人性,惨无人道,因此,我们必须把他们赶出去!”
“赶出去,赶出去!”校军场上,众位军士齐声呐喊,那声音响彻云霄。
“将士们,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海盗人数众多,有数万之多,而我们目前所有的人马加在一起,不到3000人,兵力悬殊是非常大的。
而且,他们有高大的战船、有火炮,可能你们也听说了,他们还有一个怪兽两头蛇。
那蛇高耸入云,嘴巴张开,都能够吞得下去一头大象,
若非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朱允熥并没有隐瞒,而是把海盗的情况向大家讲述了一遍。
此时,校军场的那些军士议论纷纷,什么怪兽两头蛇,他们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有很多的将士说:“吴王,我们不怕,为了保卫咱们的家园,为了保护父老乡亲,为咱们的兄弟姐妹报仇,我们什么也不怕。”
朱允熥听了他们说的这番话,也很激动:“你们都是好样的,不过,你们放心!
咱们和那些海盗斗智斗勇,我坚信邪不侵正,我们必定能打败他们。
你们要团结一心,不要指望和依靠任何人。
咱们就得靠自己,
从今以后,你们这一千两百人,就是我的兵了。
我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同甘共苦,福祸与共!”
“必胜,必胜!”
此时众军士挥舞着手里的兵器,高声呐喊,士气高昂。
晚上。
朱允熥的大帐。
他把常遇春和赵思礼都请来了,商量军情。
“外祖父,岳父大人,我发现陈祖义和陈士良父子十分狡猾,自从上一次在盘龙岭一战之后,他们现在没了音讯,就像是突然从地面上消失了似的。
咱们想寻找他们的主力作战,不是那么容易啊。”
常遇春手捻须髯:“陈祖义当初在马六甲,能做到今天这个规模,说明他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他善于分化和隐藏自己的实力,
所以,一直以来,我们的军队想寻找他们的主力作战,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就好比当年汉武帝派卫青,霍去病在沙漠之中寻找匈奴的主力作战是一个道理。
陈祖义他们有大型的轮船在海面上飘荡,咱们很难掌握他们的行踪啊。”
此时,有哨探来报告说:“朱高炽要率兵增援我们。”
常遇春,赵思礼和赵宁儿听了之后,都感到十分意外。
赵宁儿双手掐腰:“朱高炽那个死胖子,坏得流油,他能派兵来支援咱们?
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常遇春就问:“他们派了多少军队来?先头部队到了哪里?”
朱允熥说:“据可靠消息报道,他们的先头部队2000人已经到了黄河延津渡口。”
常遇春接着说:“陈祖义,陈士良父子的海盗有数万人马,他就派2000人来,又有什么作用呢?”
赵宁儿双眉紧蹙:“就算你们说小麦是黑色的,我也不能相信。
朱高炽派兵支援咱们,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朱允熥正襟危坐:“我也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太寻常,可是,从目前来看,还看不出什么毛病来。”
赵思礼问道:“那么,他们先头部队的主将是谁?
是朱高煦,朱高燧?”
“朱高燧。”
“我也听说了。
虽然朱高燧十分勇猛,但是,他和朱高煦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另外,他也太过年轻了些。
朱高煦在什么地方?”
“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是,”赵宁儿在大帐内踱着步子,“据我看来,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朝廷已经削了周王的藩,
周王是朱高炽的亲叔叔,削了周王的藩,就等于斩去了朱棣的左膀右臂。
他不恨朝廷一个洞,才怪呢?
他又怎么可能帮着朝廷拿来打海盗?
我实在难以相信朱高炽会有这么高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