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道选择题。】

　　这还是侦破LV2第一次给出如此含糊不清的答案。

　　与其说是答案，不如视为某种提示。

　　这不是一道选择题？

　　什么意思？

　　忽然间，封浩恍然大悟。

　　他盯着张真人那双似乎能看破他人心思的星目，淡淡道：“有没有矿泉水？”

　　张真人眼中金光一闪而逝，他拿出一瓶可乐和一瓶雪碧，走到封浩面前：“矿泉水寡淡无味，哪有可乐雪碧好喝？”

　　说着，他就要把两瓶饮料硬塞进封浩手中。

　　封浩当即使出撤步拉开距离，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碳酸饮料喝多容易骨质疏松，我还是喜欢喝矿泉水。”

　　张真人见封浩公然驳了自己的面子，立刻吹胡子瞪眼，指着他怒道：“你小子什么意思？！本观主请你喝饮料，你还挑三拣四？！”

　　眼见张真人发火了，馆长和常瀞都用眼神示意封浩别较真。

　　封浩权当没看见，用更强硬的态度回应道：“我说了只喝水，不管是谁劝我，我也只喝水。”

　　张真人闻言，周身爆发出极具压迫力的炁感，将封浩笼罩其中：“如此不给贫道面子，就不怕贫道拉着你一起死？”

　　“您不会这么做。”

　　封浩虽然被压的两股颤颤，但还是怡然不惧道，“如果您杀了我，明天热搜头条将是桐柏宫观主神经错乱，于观内无差别伤人。

　　“到时候，昔日南宗祖庭的名声将一落千丈，您也会被道家除名，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以后别人提起桐柏宫，第一个想到的将不再是紫阳真人，而是您这个疯子。”

　　封浩每说出一个字，张真人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常瀞三人都不明白，平日圆滑谨慎的封浩为何会选择和张真人硬钢到底。

　　但不管原因如何，常瀞毫不犹豫地站到封浩身侧，用行动表明了“你要敢动他一下，我就和你拼命”的决心。

　　寮房内气氛剑拔弩张，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原本看似即将忍耐到极限的张真人脸色突然由阴转晴，身周的炁感消散无踪，他抚须大笑，感慨无限：“明悟本心，有勇有谋，不错，是个好苗子。”

　　张真人将两瓶饮料扔给馆长，从冰箱角落翻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封浩，好奇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封浩拧开瓶盖，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嘴唇：“起初我只是奇怪，您为什么要故意当着我们的面斥责全真派规矩，直到您让我在可乐和雪碧之间选一个时，我才明白，这不是一道选择题。”

　　“好！好一个不是选择题！”

　　张真人大声叫好，除了桑鹿隐约猜到些原因外，馆长与常瀞都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想不明白，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互相欣赏的忘年交？

　　但随着张真人的解释，他们逐渐明白了这个测试的目的。

　　“悟真求道，从来都不是选择题，但现在求道之人从来都不会思考，何为‘真’？何为‘道’?

　　“他们更关心拜在谁家门下，在意修的是哪门心法。但他们从未怀疑过，这些门派法门可否通天？可否适用于每个人？

　　“王重阳传下规矩，要求门下弟子戒酒色财气，这些蠢货就信以为真，认为只有告别世俗，才能求返其真。

　　“但酒色财气这些假玩意都没想明白，又怎么可能明悟大道这些真东西？就连王重阳自己也是经历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才悟得何为‘真’，创立了全真。

　　“而这些后来人，却机械的生搬硬套，认为只要遵循王重阳悟出来的真东西，就可以达到和他一样的境界，何其愚蠢？

　　“悟真悟真，千人千面，若不明白这个道理，穷极一生的修行也不过是场刻意的表演罢了，临死前还要以假乱真，扰乱后世人的修行。

　　“全真一派都错了，他们刻意压制本性，试图寻求内心真物，但若是修道还需刻意，若是修道无法融入行走坐卧，那这根本不是道，而是自作的樊笼。”

　　说到这，张真人突然一把握住封浩右腕，星目微眯：“小子，你炼炁不过月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天赋异禀？”

　　“你当贫道三岁小孩啊！”

　　张真人不信，“你若告知于我，我便赐你一道机缘。”

　　封浩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从第一次炼炁开始，我体内的炁就能自行按照行炁图运转。”

　　“此话当真？”

　　“如有半句谎言，全家死光。”

　　见封浩立下毒誓，张真人暂且作罢，他虽仍心存怀疑，但既然对方不肯说，再如何逼问也不见得会有结果。

　　“你叫封浩对吧。”张真人松开封浩右腕，慈眉善目道。

　　“是的。”

　　“有没有兴趣拜贫道为师？”张真人绕了半天，终于道出最终目的。

　　馆长闻言，只觉热血沸腾，曾几何时，他做梦都想拜在张真人门下，可惜他天赋太差，就算入得了桐柏宫，最多也就是个打扫卫生的老道长。

　　想要得到观主真传，几乎是痴心妄想。

　　如今见张真人主动向封浩抛出橄榄枝，馆长都恨不得代替封浩答应！

　　相比于馆长的兴奋，常瀞整颗心如坠冰窖，她是知道全真派规矩的，几乎没有多想，当即站出来道：“不能拜！！”

　　张真人也不生气，只是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常瀞，随后对馆长开玩笑道：“恭喜啊，铁山。”

　　馆长尴尬笑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张真人懒得搭理这榆木疙瘩，又看向常瀞问道：“为什么不能拜？”

　　常瀞没想到张真人明知故问，明显是想看自己出丑，但为了幸福，她还是豁出去了：“因为......当今社会生育率低下，为了响应政策号召，当代年轻人应该早婚早育，多生优生。”

　　张真人一愣，随即被逗得哈哈大笑，笑了会儿，他又打趣道：“如果我允许他拜师后还可娶妻生子，你同不同意他拜师？”

　　“这......得看他愿不愿意，和我没关系。”常瀞后退一步，表明了态度。

　　张真人闻言，目光移向主角。

　　封浩笑着答道：“那得看您开出的价码够不够，别看我岁数不大，但可是当总监培养的，换算成桐柏宫的职位，怎么也是个副观主。”

　　“有趣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拜师提条件的，但既然你有这本事，那我就给你好好说说，拜我为师的三大好处！”

　　张真人一把搂住封浩脖子，拉着他来到屋外，确认寮房内听不见后，才小声道：“第一，我会传你悟真篇，配合铁山给你的行炁图使用，炼炁效果翻倍。

　　“第二，你拜我为师，你就是未来的桐柏宫观主，道教协会副会长，道教学院名誉院长，宗教委员会委员，这么多头衔哪个不比破公司的总监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有个小徒弟，叫张静贞，拥有冰肌玉骨，注意这不是形容词，是一种非常稀有的根骨。

　　“但看你这样子似乎不太识货，那我说点实在的，静贞比常瀞还要漂亮，美的和仙子一样，而且她从小被我收养，无父无母，结婚不收彩礼。

　　“除此之外，她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一心向道，这二十年别说谈恋爱了，连男人都没怎么接触过，绝对的冰清玉洁。

　　“现在，只要你答应拜我为师，我就做主把静贞许配给你如何？

　　“机不可失啊，年轻人，我只给你三秒钟考虑，答应还是同意？！

　　“3！

　　“2！”

　　“1。”

　　封浩抢先一步完成读秒，拒绝的干脆利落。

　　这让想要凭借直播话术逼单的张真人算盘落空，但他哪能放弃这么好的苗子，又继续游说。

　　“你是不是放不下常瀞？年轻人重感情我能理解，但我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以你和静贞的资质，绝对有望进入内丹境，到时候寿元必然会增加个二三百载。

　　“但常瀞呢？她只是凡人，没法陪你走完漫长的一生，与其百年后黑发人送白发人，哭的肝肠寸断，倒不如趁现在感情还不深时一刀两断。

　　“相信我，百年后你绝对会为此时的决定而庆幸。你和静贞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未来的神仙眷侣啊！

　　“怎么样？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次我给你五秒的时间思考。

　　“5！”

　　“师父。”

　　“你同意了？！”张真人喜出望外，庆幸自己拿捏了当代年轻人的心理，知道拿美女徒弟当饵。

　　可封浩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体验到了当代年轻人的用心险恶。

　　“师父，我拜您为师可以，但我有条件，您把悟真篇传给我，我回锡城修炼，如果遇到不懂的地方，咱们开个视频远程指导下。

　　“至于您的衣钵和头衔，还是算了吧。”

　　张真人眯起双眼：“所以，你是想白嫖悟真篇？”

　　“怎么能是白嫖呢？我这不是叫您师父了吗？以后桐柏宫有难，您一个电话，我立马赶来。

　　“您别觉得奇怪，现在学校都流行网课，您不是喜欢跟随时代潮流吗？要不就拿我当第一个实验例子？

　　“若是效果不错，以后再来个直播传道，连麦收徒，假以时日，普天之下，还有谁不是您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