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冥的指尖微微颤抖，烟蒂的灰烬簌簌落下，在水泥地上碎成齑粉。他盯着街角那道消失的黑影，喉咙里泛起的铁锈味提醒着他——这不是尼古丁的余韵，而是恐惧的本能。

　　雨后的城市像被浸泡在某种黏稠的液体里，霓虹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扭曲变形，仿佛无数只窥视的眼睛。陈冥的呼吸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进了一把碎玻璃。他下意识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皮肤不知何时已经绷紧，汗毛根根竖起，仿佛某种原始的预警。

　　“操……”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指尖黏腻的触感让他想起童年时溺水的记忆。那时的湖水也是这样，冰冷、黑暗，像无数双手拽着他的脚踝往下拖。而此刻，那道黑袍的影子比湖水更可怕——它像一把刀，精准地剜开了他理智的防线，露出底下血淋淋的恐惧。

　　第三次拐弯时，他的小腿肌肉已经因紧绷而抽痛。死胡同的墙壁上，褪色的广告单像剥落的皮肤，露出底下霉变的砖块。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甜腥味，像是某种水果在暗处悄悄溃烂。而黑袍人就站在尽头，银色的荆棘纹路在袖口闪烁，如同某种冰冷的嘲笑。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声音响起的瞬间，陈冥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曾在连续加班72小时的幻觉里听过这个声音——低沉、黏稠，像蛇信舔过耳膜，又像是某种粘稠的液体缓缓滴落。黑袍人转过身时，月光恰好照亮他半边脸：苍白的皮肤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灰，像是久病之人的死气，而那双金色的瞳孔……陈冥的呼吸停滞了。那不是人类的眼睛，虹膜深处有细小的符文在流动，像被囚禁的萤火虫，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在无声吟唱。

　　“欢迎进入副本·神谕之试炼。”

　　漆黑的卡片在对方指尖翻转，血字突然暴起，化作无数猩红丝线缠上陈冥的手腕。他挣扎着后退，后腰撞上墙壁的瞬间，皮肤传来被烙铁灼烧的剧痛。那些丝线在皮下蠕动，拼凑出一行新的文字：【玩家编号：404，初始san值：50】【提示：san值可代替一次死亡，归零后彻底死亡】。

　　“疯子！这他妈是什么——”

　　质问戛然而止。世界在眼前撕裂，沥青路面像被撕开的保鲜膜般卷曲脱落。陈冥感到内脏被无形的手攥住，仿佛有一只巨大的蜘蛛在他的胸腔里结网，每一次心跳都牵扯出撕裂般的疼痛。再睁眼时，腐臭的空气灌进肺里，呛得他跪倒在地。

　　月光透过教堂残破的穹顶，将神像的影子拉长成畸形的怪物。那团头颅状的黑雾正在咀嚼什么，偶尔露出半截人类的手指，指节上的婚戒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陈冥的视网膜上突然炸开血字：

　　【副本任务：在黎明前取得神像之心】

　　【失败惩罚：成为神像的养料】

　　【任务提示：神像之心藏在最痛苦的回忆里】

　　黑袍人的声音从神像空洞的眼眶中渗出：“你以为自己还在写代码？看看你的手。”

　　陈冥低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没有流血，反而爬出几条数据流般的蓝色光带，像是某种被强行植入的病毒正在侵蚀他的肉体。远处传来钟声，黑雾中的面孔突然齐声尖叫，声音像是无数把生锈的锯子在切割金属。

　　“黎明前……”他攥紧拳头，光带割裂皮肤，疼痛却让他清醒了几分，“要么成神，要么变成养料，是吗？”

　　笑声在教堂里回荡，彩绘玻璃的碎片悬浮而起，折射出无数个陈冥惨白的脸。每一张脸都在无声地尖叫，仿佛在预示着他即将面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