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在草坪上啃竹子，前爪还沾着影魔爆成黑烟时留下的黏糊糊灵液——这玩意儿比游客塞进来的草莓酱难洗多了。

　　老李蹲在旁边用拂尘敲地，铁柱蹲在另一边往我怀里塞新剥的笋尖，三个人活像三只守着粮仓的仓鼠，谁都不先开口。

　　“那裂缝...“铁柱突然用脚尖踢了踢我圆滚滚的肚皮，“刚影魔死的时候，天裂开那道黑缝，像不像上次青城山雷劫劈出来的？“

　　我嚼笋的动作顿了顿。

　　上次雷劫劈断半座山，我被劈得毛都卷成爆炸头，现在想起来后颈的毛还直炸。

　　老李的拂尘“刷“地抖开，金漆木簪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那不是普通空间裂缝。

　　影魔虽弱，可暗灵会能驱使他来犯，背后必有人用秘法勾连灵界通道。“

　　话音刚落，清风裹着檀香拂过鼻尖。

　　圣狮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树影里，狮鬃被风掀起几缕，像块会移动的金色绒毯。

　　我差点被笋尖呛到——这货走路没声儿的吗？

　　上次他救我时也是这样突然冒出来，跟猫科动物偷鱼似的。

　　“小熊猫，“圣狮甩了甩尾巴，“暗灵会的后手到了。“

　　我赶紧把最后半根笋咽下去，爪子在裤子上蹭了蹭——虽然本熊穿的是熊猫装，但保持形象很重要。

　　老李把拂尘往腰间一插，挑眉道：“圣狮大人不回灵界养老，倒爱管人间闲事？“

　　“灵界和人间本就一体。“圣狮的声音像敲在青铜鼎上，“暗灵会在养幻蝶。“

　　“幻蝶？“铁柱的眼睛瞪得比我吃苹果时还圆，“是那个能让人分不清梦和醒的灵妖？

　　我上次在黑市听说，有个修士中了她的幻术，把自己当烤鸭往油锅里跳！“

　　圣狮点头：“他们用禁术控制她，准备用她的幻术搅乱三川市的灵气节点。

　　到时候...“他扫了我一眼，“你的神格威压会被幻境扭曲，护国神兽的名号，怕是要变成护'幻'神兽。“

　　我耳朵“唰“地竖起来。

　　三川市有七个灵气节点，全靠我每天溜达着用吃货体质吸收杂灵维持平衡——要是被幻境搅和了，节点爆掉能把半个四川的竹林炸成熊猫烧烤架！

　　“那幻蝶在哪儿？“我拍着肚皮站起来，毛都因为着急炸成蒲公英，“本熊这就去把她捞出来！“

　　“别急。“老李拽住我后颈的毛，像拎幼崽似的把我提溜回去，“幻蝶的幻术连我师公那辈的真人都着过道。

　　你以为是抢竹笋呢？“

　　圣狮甩尾指向西边：“青竹沟老茶园，暗灵会在地下挖了溶洞当据点。

　　入口有三重幻阵，最外层是'蝶影重重'，会把活物的影子变成自己的模样攻击。“他顿了顿，“我只能送你们到山脚，灵界规矩，不能直接插手人间灵妖私事。“

　　“得嘞！“铁柱抄起他那根比我还高的竹竿——平时用来赶调皮游客，现在看这架势能当武器使，“滚滚上回吃了千年何首乌，神格威压能破幻，老李的'破妄符'专治幻术，咱三组合那叫'拆幻三人组'！“

　　我翻了个白眼——铁柱这取名水平跟他给我起的“滚总“有得一拼。

　　但说归说，我还是把肚子里的灵气运到爪子尖。

　　自从觉醒神格，我能感觉到空气中灵脉的流动，像喝了蜂蜜水似的甜丝丝的——现在这甜味里混着股酸溜溜的霉味，准是幻阵的味儿。

　　青竹沟的夜来得早，我们打着手电筒往山坳里钻时，月亮才刚爬上树梢。

　　腐叶混着铁锈味的空气钻进鼻子，我打了个喷嚏，前爪往地上一按——果然！

　　地皮底下传来“嗡“的震颤，像有人在敲破锣。

　　“到了。“老李的拂尘突然亮起黄光，符纸从袖中飘出，在我们头顶连成金网，“幻阵触发了。“

　　话音未落，我余光瞥见左边的铁柱——不，是“铁柱“！

　　他举着竹竿冲我砸过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右边的老李也“唰“地抽出桃木剑，剑尖直指我喉咙。

　　我急得原地转圈，突然想起老李说过：“幻阵最怕的是不变的东西。“

　　我低头看自己肚皮——圆滚滚、毛茸茸、还沾着半片没啃完的竹叶，这可是本熊最标志性的特征！

　　幻境里的“铁柱“和“老李“肚皮都是平的，假的！

　　我扑过去撞向左边的“铁柱“，果然，那家伙像泡泡似的“啵“地破了。

　　“好小子！“真铁柱举着竹竿冲上来，把右边的“老李“抽得粉碎，“老子的肚皮能装三筐竹子，假的能吗？“

　　老李翻了个白眼，指尖掐诀：“破！“金网“轰“地炸开，眼前的灌木丛突然变成黑黢黢的溶洞入口。

　　我吸了吸鼻子，这次闻到的是潮湿的石腥气，混着点甜甜的花香——幻蝶的味儿！

　　溶洞越往里越宽敞，洞顶垂着钟乳石，在手机电筒下闪着幽光。

　　我突然停住脚步，前爪按在地上——地面有规律的震动，“咚、咚、咚“，像心跳。

　　“是幻蝶的灵息。“老李的声音放轻了，“她被锁在聚灵阵里，灵气在强行灌输。“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我们都倒抽了口冷气。

　　溶洞中央立着根一人高的石柱，上面缠着黑色锁链，锁链尽头拴着个姑娘——说是姑娘，不如说是团光。

　　她人身蝶翼，翅膀上的鳞片闪着蓝紫色的光，可眼底却蒙着层浑浊的灰雾。

　　“幻蝶！“我冲过去，却被一道透明屏障弹得摔了个屁股墩。

　　老李摸出张符纸贴在屏障上，符纸“滋啦“作响：“这是'锁魂障'，得用她的灵息才能破。“

　　幻蝶突然抬头，灰雾翻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她张开嘴，声音像碎玻璃：“走...别靠近...“话没说完，灰雾又涌上来，她翅膀一振，溶洞里突然开满了桃花——是我最爱的桃花！

　　我傻了眼。

　　记忆里的桃花林在动物园后山，春天时我总爱爬树摘花苞吃。

　　现在眼前的桃树开得正艳，张铁柱举着竹筐在树下喊：“滚滚！

　　这筐桃花饼刚蒸好！“李玄真坐在石凳上泡茶，壶里飘出竹叶青的香气。

　　“这幻境...“我咽了咽口水，桃花饼的甜香直往鼻子里钻。

　　可等等——老李泡茶从来只用山泉水，怎么会有竹叶青？

　　他说过茶叶味儿会盖过灵气！

　　我低头看自己的爪子，幻境里的毛软趴趴的，可实际上因为紧张，我的毛根都竖起来了，扎得肚皮发痒。

　　“幻蝶！“我扯开嗓子喊，“你当年在峨眉山看日出的事儿还记得吗？

　　圣狮说你最爱看云海翻涌，像把银河揉碎了撒在山上！“

　　幻蝶的翅膀抖了抖。

　　桃花林开始摇晃，桃树的影子变成了陡峭的悬崖，我站在峨眉金顶，脚下是翻涌的云海。

　　那个蓝紫色的影子立在我旁边，翅膀上的鳞片映着霞光：“我叫小蝶，以前总偷庙里的供果吃。“

　　“后来你被暗灵会抓了，他们给你灌邪灵，逼你杀人。“我凑过去，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手，“但你没杀过无辜的人，对不对？

　　你上次在青城山，明明能把那个抢灵草的道士困在幻境里，却只让他做了场噩梦。“

　　幻蝶的眼泪滴在我头顶，烫得我耳朵一缩。

　　桃花林“轰“地碎成光点，我们又回到溶洞里。

　　她眼底的灰雾彻底消散，露出星星般的亮：“谢谢你...我记得...我都记得...“

　　锁链“咔“地断裂，幻蝶扑进我怀里。

　　她翅膀上的鳞片簌簌落在我毛上，带着股清甜的草木香。

　　铁柱举着竹竿冲过来：“搞定没？

　　我这竹竿都快攥出汗了！“

　　老李擦了擦额头的汗：“先带她回去。

　　暗灵会能控制她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他们不会有机会了。“幻蝶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知道暗灵会的总坛在哪儿...但...“她突然皱起眉，翅膀上的鳞片开始发白，“他们给我下了'蚀灵咒'，每月十五会发作...我现在的力量...“

　　我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月光从溶洞顶的裂缝漏下来，照在她发白的翅膀上。

　　山风突然卷进来，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是暗灵会的味儿吗？

　　“先回动物园。“我拍了拍她的背，“我这儿有灵气最足的竹子，保准把你养得翅膀发亮！“

　　幻蝶笑了，可那笑里带着点我读不懂的沉重。

　　远处传来狼嚎般的风声，混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响。

　　铁柱缩了缩脖子：“这山风...咋突然这么冷？“

　　老李的拂尘又抖开了，金漆木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摸着怀里越来越轻的幻蝶，突然想起影魔死时天空的裂缝——暗灵会的后手，怕不是才刚要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