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山武馆。

　　程运有些紧张，吞咽口唾沫，摸了摸怀中的银子。

　　他往身上蹭干掌心沁出的汗水，似下定决心，大步走向大门……

　　……

　　又两个多时辰后。

　　“那个啥，老弟，你去西街黑市里最西角落处那摊子，报俺张铁的名字，他那有功法。”

　　“好，多谢！”

　　程运道了声谢，看着眼前面容憨厚的黑皮汉子走进奔雷武馆。

　　程运低下头，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心中是拔凉拔凉的。

　　最开始，刚进崩山武馆大门，便被人拦住，还被嘲讽：

　　“臭乞丐还想练武？有钱吗你？”

　　来不及解释，就被赶了出来。

　　程运提前散开几贯铜钱，甚至洗了把脸，又去了迷踪门。

　　结果也是直接被门内弟子拒绝，哪怕程运塞了贯铜钱给人，得到的也只是一句冷冰冰的话。

　　“你年纪太大了，练武是没有希望的，别人十二岁开始习武，多年才成为后天武者。

　　你那么大年纪，筋骨都定型了，少做些当武者的白日梦。”

　　程运失魂落魄，回想到那位弟子的说法，心中更是难受。

　　我才二十岁，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年纪太大了吗？

　　筋骨定型？真有这种说法吗？

　　就算是真的，我相信靠我的毅力，一定能练出内气，成为后天武者。

　　但，没有功法啊……

　　再直到现在，来到奔雷武馆，遇见刚刚练完功的学徒张铁。

　　起初他也是不屑一顾，甚至都不愿多看程运一眼。

　　程运态度诚恳不断追问，偷偷塞了三贯铜钱给他。

　　张铁才被程运深深的习武之心打动。

　　他眉开眼笑地把程运拉出武馆，介绍程运去黑市买功法。

　　程运长叹一口气，心中甚是纠结。

　　按张铁所说，《崩山拳》不可外传。

　　但黑市可以买到其他能凝练内气的功法，且也不贵，几百文便可买一门。

　　黑市？

　　程运想起，今早王轩无意间提起过黑市。

　　黎阳县的黑市其实就是个不受官府管辖之地。

　　任何人进入黑市都要交十文钱入场费。

　　关键的是，王轩说黑市多是各种人黑吃黑。

　　之前不少人进去买东西，就再也没出来了。

　　程运口中喃喃自语。

　　“难不成，真的只能去黑市了吗？”

　　……

　　程运走在西街上，一脸纠结。

　　不知过了多久，程运站住脚步，定定心神，终于是下定决心。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去黑市吧！若是没有功法，早晚也是一死！

　　李家赌坊估计早就做好打算，想要将我卖成矿奴吧。”

　　程运仰起头，看向天空。

　　李家赌坊，丐头……等我！

　　“外面那小子，在我门口嚷嚷啥呢？”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程运扭头看向一旁，一道虚掩着的大门。

　　再看牌匾。

　　这么巧？

　　虎啸武馆？

　　百灵鸟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愣着，门没关，进来吧。”

　　程运走上前，推开大门，进入院子。

　　一个长发简单束起，充满青春气息的素衣女子，她在院子中央，好像站着一种桩功。

　　程运轻咳两声，学着记忆中那些武者，抱拳问好。

　　“在下程运，阁下是……”

　　素衣女子两手呈虎爪样收回，站直身体，长长呼出一口白气。

　　程运看着眼前场景，震惊了。

　　现在不过初春，天气已经没那么冷了。

　　这女人一呼气，竟然能看到呼出的气体，像白雾一样，扑向墙壁。

　　她闭上嘴巴，深深吸了口气，头顶竟有水雾冒出，升腾空中。

　　素衣女子双眼紧闭，干脆利落说道：

　　“周雪绮。”

　　“听你在门外说，黑市，功法？”

　　“你要买功法吗？”

　　程运更加震惊。

　　看到刚刚那个样，就知道她是个高手。

　　没想到在门外嘀咕两句，也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此人莫不是后天武者？

　　周雪绮没听到程运回答，刷得一睁眼，扭头看向程运，话语冷若冰霜。

　　“问你话，不吱声？”

　　程运目光和她对视一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周雪绮的眼神，凌厉得像只猛虎！

　　程运连忙开口：“是是是，在下刚想去黑市购买功法。”

　　“可有熟人？”

　　程运答道：“崩山武馆的张铁告诉我，可以报他名字。”

　　周雪绮收回目光，缓缓走近程运。

　　“我这有门《虎啸拳》。”

　　程运面不改色，心跳加快几分。

　　虎啸拳？

　　听着像是虎啸武馆的秘传功法。

　　但据张铁所说，武馆功法不得外传。

　　程运不知怎么说，有些为难道：“可是，我听说……”

　　周雪绮好似看透程运心中想法，冷冷开口，打断道：

　　“虎啸武馆，暂时我说的算。”

　　周雪绮的语气突然转变，好像带了些温度。

　　“你有多少银两，刚刚我就听到银子碰撞的声音了！”

　　程运刚想回答，就看到周雪绮一手抓来，心中顿时骇然。

　　好快，来不及闪躲！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吗？

　　周雪绮抓住程运，手轻轻一抖。

　　程运感觉被扯飞到空中，随后又被放回到地面。

　　我，好像没事？

　　他的心也不再悬着。

　　“莫慌。”

　　“哟，你这乞丐，人长的挺好看，钱还不少呢！”

　　程运看向周雪绮，她伸着一手，掌心是几两碎银。

　　好像有点眼熟？

　　程运将手探入怀中。

　　果不其然，早已空空如也。

　　程运有些憋屈，看着周雪绮，没有说话。

　　我的钱啊，还没焐热！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今天我受尽屈辱，他日我若习武有成，定当……

　　周雪绮看着手中银子，眼光有些热切。

　　“如何？你愿花几两买我功法？”

　　周雪绮自说自话，将约莫三两银子塞入口袋。

　　“三两如何？我不欺负小辈，我这功法可比那黑市的破烂功法强多了。”

　　“三两银子也不算贵了，你要带着钱去黑市，人可能就出不来了，现在我还给你留了些。”

　　“你这小年轻，不知江湖险恶，那张铁名声可差着呢。”

　　“张铁害过不少人，他们好像管张铁叫什么‘笑面狼’，区区一个后天初期武者，名头还叫挺响。”

　　周雪绮将剩下一两银子递给程运，但手却捏得紧紧的，没有打开的意思。

　　程运看看她的俏脸。

　　刚刚误会她了，原来她是个好人。

　　不过，这女人年纪看着比我还小，叫我小辈，小年轻？

　　程运又看看周雪绮将银子紧紧攥住的手。

　　他发现了，这纯纯是个财迷。

　　程运当即攀杆子上架，抱拳低头。

　　“馆主，在下可否拜入虎啸武馆？”

　　周雪绮摇摇头，一下把手张开，语气坚决。

　　“不行，不行，不收徒，我师父还在闭关，这钱，你收回去。”

　　程运闻言，知道没有希望。

　　他摆摆手，推脱道：

　　“若没有馆主，恐怕我去了黑市，此刻已身首异处。”

　　“馆主救我一命，我无以回报，虽说这是铜臭之物……”

　　程运再一抱拳。

　　“不论如何，多谢馆主，这钱本就该是馆主的。”

　　程运看到周雪绮眼睛好像突然一亮。

　　“好！不错，我就勉为其难收了吧。”

　　一道残影闪过，周雪绮的手中以空无一物。

　　她默默将手放下，然后拿出一本功法。

　　虎啸拳！！！

　　程运双目圆瞪，欣喜若狂。

　　这时，几道黑色半透明文字再次悬浮在程运眼前。

　　【借运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