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头躺在篝火旁，耷拉着眼皮。

　　人影走近，低下头，再次轻声道：“丐头。”

　　丐头抬眼一瞅，用手抠抠脚，手指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小五啊，今天收获怎么样？”

　　小五的头更低了，仿佛想要埋进地里。

　　“丐头，我今天听到程运的消息了，有人说在粥厂看到他去领粥喝。”

　　丐头注视着小五，缓缓站起身。

　　“怎么？”

　　“你在教我做事？”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别跟我扯别的。”

　　“我问你，今天要到什么？”

　　听着丐头逐渐带有戾气的话语，小五的嘴巴有些打颤。

　　“丐，丐头，我，我，我今天没有……”

　　丐头冷笑两声，跳动火焰将他的脸庞照得有些扭曲。

　　“哦？”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思，你想拿我当枪使？”

　　“怎么？你就那么讨厌程运？别急，之后会弄他的。”

　　小五被点破心思，身体往后缩了缩，脚下一歪，摔在地上。

　　丐头摇摇头，语气冰冷说道：

　　“唉，废物。既然你啥都要不到，那我就帮帮你吧。”

　　“不要，丐头，不要……”

　　小五双腿如筛糠般颤抖，他双手撑着身体向后爬。

　　丐头不再说话，只是拽过小五的腿，拖着他走向庙外。

　　火光摇曳，丐头后腰的一把闪亮的匕首，将光反射到小五脸上。

　　小五似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双眼绝望，裤裆都湿了。

　　丐头拉着他，进入庙外林中。

　　“啊！！！”

　　没过多久，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惊动林中飞鸟。

　　丐头将手中之物随手一扔，口中喃喃。

　　“程运……”

　　……

　　一晃三天过去。

　　“多谢神医，我听人说这说这有个乞丐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我这病，县中医馆都说没法治，还好遇到神医您……对了，差点忘了，这是二十文。”

　　程运看着眼前之人感激的神色，微微颔首，接过他手中的钱。

　　“诸位，今日暂且到这吧，来日我还在此。”

　　程运环视一圈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熟练地用内气发声道。

　　人群更加喧闹。

　　“别啊神医，再看几个呗！”

　　“神医，我等了几个时辰了，您看看我吧。”

　　“我加钱，神医，你先帮我看看病！”

　　“明天还来这里吗？还是这个时间吗？神医。”

　　程运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他们。

　　见此场景，人们逐渐散去。

　　程运脸上并不开心。

　　三天了，回春堂还没有开门！

　　我这气血亏空的身体，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实在不行，明天去别的医馆买药算了。

　　程运站起身，熟悉的轻飘飘感觉又来了。

　　如果没有练武，那气血丸的药效或许能多撑几天，但现在……

　　程运走在路上，口中默默盘算。

　　“前两天一两三加今天一千三文，刚好相当于二两六的银子。”

　　他停下脚步，看看招牌。

　　王家酒肆，不会错。

　　店里小二看着程运走进门，赶忙上前。

　　他记得程运，印象很深刻。

　　王家酒肆一年都看不到一个乞丐买烧鸡，而程运前几天一次买了两只。

　　小二点头哈腰：“客官，您里面请。”

　　程运瞅他一眼，觉得有些面熟，但是这模样好像又没见过。

　　“掌柜的呢？”

　　说曹操曹操到，胖掌柜不知又从哪里钻出来。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看向程运：“客官，又是您。”

　　程运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开口：

　　“掌柜的，可还有烈酒？”

　　胖掌柜小眼睛一转，欢快说道：“有的，有……”

　　程运打断，豪横说道：“半两是吧，来一坛。”

　　胖掌柜看着程运，眼睛微眯。

　　“有的客官，我刚还没说完呢。

　　烈酒有是有，但涨价了，现在八百文一坛。”

　　胖掌柜又补充道：

　　“客官，您知道的，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听说又有人造反。

　　而且，今年大旱，庄稼实在是没什么收成。

　　我们这涨价也是不得已。”

　　程运闻言，心中吐槽。

　　我还真不知外面兵荒马乱，有人造反。

　　黎阳县除了今年多了不少灾民，其他好像也……不清楚。

　　鬼知道是不是这厮胡扯，感觉就是想方设法坑我的钱。

　　程运觉得自己不能做这冤大头，还价道：

　　“掌柜的，不一直是半两一坛吗？你就便宜点呗，我之后还来。”

　　说完，程运还往门口走几步，佯装要出门。

　　“掌柜的，你卖这么贵，那我可去别家买了啊。”

　　胖掌柜先是没有说话，艰难弯腰，从柜台下抱出坛酒。

　　他将酒放在柜台上，喘了口气。

　　“客官，您去别家更贵嘞。别家还不一定有我们这酒烈呢！”

　　胖掌柜一手往额头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嘴角带笑道：

　　“客官，我们这酒是最后一坛了……”

　　被拿捏了……

　　也罢，没办法，只能买了。

　　程运内心暗骂奸商，转身走回柜台。

　　“就这样吧，那我就拿一坛。”

　　程运从怀中掏出了八贯钱，狠狠砸在柜台上。

　　之所以是铜钱，是因为程运昨天发现，一两银子换一千文，而一千文换不到一两银子。

　　‘一千零五十文换一两银子’，程运当时听到这句话转身就走了，像下定某种决心，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不过后面想来，也正常，银子相比铜钱是要更少些。

　　胖掌柜看着程运抱拿着酒坛离去的背影，热情道别：

　　“谢谢惠顾，欢迎客官下次光临。”

　　希望没有下次了，程运心里想到。

　　‘哐哐哐’。

　　上次出这店门，好像也听到这声音？

　　程运疑惑回头，看到胖掌柜用一种不知怎么形容的眼神看向自己。

　　两人目光刚一相交，胖掌柜就扭开了头，同时也缩起敲着柜台上一个铜盘的胖手。

　　程运没有在意，而是打开酒坛封泥，鼻子靠近闻了闻。

　　他前世可喝过不少酒，度数一闻就知道个大概了。

　　不错，有差不多四十度左右，应该够了，在这方世界应当能称得上是烈酒。

　　程运满意点点头，将酒封再次盖上。

　　……

　　黎阳县外，一片偏僻无人的小树林。

　　程运的步伐逐渐放慢。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对着右手边一棵大树，说道：

　　“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