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天还没有亮，鸡鸣声便已经此起彼伏的响起。

　　长治书院的斋舍内，正在看书的宋无阳这才发觉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呼～”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一晚上干的事情可不少。

　　酒后吐真言，醉酒之后，往往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与卸下架子的陆云芝把酒谈心的过程，这位“恃才傲物”的千金大小姐与他倾诉了许多。

　　抱怨家父管得太严一类的家事、抱怨那些个提亲的风流才子、以及宋无阳对她时冷时热，只有用到她时才会想起一类的感情方面……

　　终究是十七八岁的孩子，青春期的烦恼无论放在哪个年代都很头疼。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跟宋无阳一般。

　　有去酒炁的本事，他自是千杯不醉，一晚上净是陆云芝“丑态百出”。

　　而送走烂醉如泥的陆云芝后，在三更天和四更天之间，他一直在研读这两本武功秘籍。

　　《鹰爪功》，一部涵盖呼吸法和招式的战技。

　　另一部《鹰目》，是一招罕见的瞳术，只有寥寥几页磨练技巧。

　　从名字上看，宋无阳就有了一丝猜测，这两部武功秘籍应该是出自同一人创作。

　　果然在后续阅读上，得到了印证。

　　两部武功的创作者叫做陆铁手，是陆家往上不知数多少辈的先人。

　　不过严格来说，陆铁手并不是陆家人。

　　因为书上有说到，这“陆”姓是当时家主的赐姓。

　　大体就是一护院家丁创出上乘武学，上供给主家，然后转正一类的经典故事，宋无阳并不是很感兴趣。

　　从创作者的自我评述上看，这功法应该不是什么绝密武功，但也绝非是烂大街的货色。

　　陆铁手当年号称用这两门武功，做到过手无寸铁，以一挡十名武器精良的山匪的惊人战绩。

　　可后续这两门武功在陆家流通后，却并没出什么武功高强之人。

　　有资格列入上乘的武学自然不会简单，属于易学难精型，很难出真正的高手，宋无阳通读后更加坚信了这一点，因此没有怀疑是陆铁手这两手武功的问题。

　　呼呼——

　　正思考着，几声沉重鼾响，忽地在屋内回荡。

　　听上去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动静。

　　宋无阳循声看向桌面上随着呼噜声波动的葫芦，笑而不语。

　　陈修广的酒劲上来了。

　　他不以为意，掐了个“静”字往葫芦上一点。

　　‘师父您好好休息。’

　　宋无阳起身，换了身厚衣，握着竹扫帚，走出屋门，此时天刚蒙蒙亮，晨露还挂在叶子上，他轻轻扫过地面。

　　斋舍小院前，种着一颗石榴树，如今看已是光秃秃一片。

　　顺着石板缝，将落叶扫到树旁，枯叶跟着扫帚打着旋儿，等阳光爬上墙头时，院子已干干净净。

　　练武讲究稳扎稳打，循序渐进，望着其他同窗还没起床的意思，宋无阳打算先练习一下。

　　万事开头难，当年坐山诀练了好几年才有起色，这两门武功光从字数上，罗里吧嗦一大堆，远超过师父赐给他的仙法。

　　当然，精益求精，他不认为仅凭字数多，就代表会比坐山诀难练。

　　不过，他也不认为会有多轻松。

　　…………

　　太阳东升西落，转眼间过去三月有余，宋无阳过着一种忘我的悠闲生活，每天无非就是看看学书，听先生讲课，无形间积攒下文炁的同时，在晨间夜里，他则会抽出时间来去习武强身。

　　唯一让他肉疼的是，为了练武，他改善了伙食，吃肉多了一些，有时也会自己熬些汤药补补。

　　穷文富武，真不是闹着玩。

　　这天，是个大晴天，宋无阳敛息凝神，身姿挺拔如古松站在院子里。

　　足尖轻踮，倏然弹射而起，衣角猎猎作响。

　　只听“啪啪”数声脆响，他如飞鹰般在抽出新芽的石榴树枝间疾行，不过眨眼功夫，已攀至树冠最高处。

　　见他旋身凌空，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后，身形拔起数丈之高。

　　他猛地提气收腹，恰似归巢之鹰，轻盈地落在一根纤细枝杈上。

　　枝条发出“咯吱”轻响，弯成一道优雅的弧线却未断开，稳稳托住了他的身形。

　　“成了！”

　　宋无阳心中暗喜，这段时日专攻《鹰爪功》中拟鹰轻功，终于得偿所愿。

　　要知道，寻常武者修习轻功，往往要耗费数年光阴，而他竟能在短短时日便有所成。

　　究其根源，全赖他能感知周身灵炁。

　　这段时间，在陈修广安排下，他主动去了解了一下武林中的境界高低之分。

　　最为常见的，是只练成技巧，却不精进自己本身的武人。

　　而下一阶段的后天武者，便是可调动自身气血，初步掌握自身内力，不靠招式，一拳一脚，甚至可断树碎石。

　　后天之后，则为先天。

　　先天武人，每个都是能以一敌百的存在，同样，想要从后天踏入先天，这之间，堪称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典籍中记载，先天强者能感悟天地浩瀚，借自然之炁，淬炼筋骨。

　　依宋无阳看来，所谓先天境界，实则是武者以武入道，初步掌握了引动灵炁入体的诀窍，将内力蜕变为掺杂灵炁的特殊之气罢了。

　　也就是常说的真气。

　　正因如此，宋无阳修习内功事半功倍，轻功更是一日千里，如今这般精妙身法，便是最好的证明。

　　风吹草动，一缕清风吹动石榴树梢，几只瓢虫随风滚下。

　　此细节，被几米开外的宋无阳看得一清二楚。

　　这便是宋无阳磨练的第二门武功——鹰目。

　　此功，分为盯物不晃以及追影捕形两个阶段，堪堪数月，他便摸到了第二阶段的门槛。

　　至于此法为何修习神速，宋无阳就有些摸不清了。

　　因为据陆铁手描述，这门《鹰目》与其说是武功，更像是一门杂耍戏法。

　　这便脱离出武者的内力、真气一系统的范畴，更别提灵炁了。

　　难道是我的金瞳有辅助效果？

　　宋无阳不禁疑问间，陈修广趁四下无人，正好出来透气。

　　看自己好徒儿每日练武，已成为他一大乐趣。

　　“在葫芦里待着有些闷了，今日感觉如何？”

　　瞧着武功大成，却毫无欣喜之意的宋无阳，他正想上前问候几句。

　　此时，宋无阳回过头，映着日光，陈修广忽地发现，在其两道剑眉剑锋汇聚之处，那洁白如脂玉的额间，不知何时多出一道淡淡的竖线，呈现朱红色。

　　若不是今天赶上阳光明媚，还真的不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