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神官下凡
“啊!”
宋香元身形微晃,脚底一个不稳,便踉跄倒地。
“老宋,你在里面吗?老宋!”
门外邻居老王还在敲门,宋香元则惊得下巴动弹不得,无法回应。
“快来啊,来啊~~”
不光外貌,宋氏连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
“你,你是什么东西!”
宋香元拼尽全力,才挤出几个字。
“哎呀,怎么变回来了。”狐脸女人怔了怔,看了看身上徐徐生长出的红色鬃毛,面色一转。
“不好意思大兄弟,你今天活不了了。”
本还想瞒着他家那只老狐狸,跟人类男人体验一把,都怪外头那人,待会吃了宋香元,便出去解决掉他。
“有什么遗言,说说吧。”狐脸女人媚笑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宋香元还是不相信眼前此景,搓得眼皮通红。
“我家男人说了,你不给他酒喝,所以便让我来宰了你。”
说来好笑,那天他家老狐狸回窝,一顿冲着她乱发脾气,说是没喝到中意的粮口酿,心烦得很,吆喝着要宰了人家酒馆掌柜。
虽说罪不至此,但谁叫她最疼老狐狸了,这不,才过了一天便找来,执行力那叫一个高。
‘提着他的头回去,老胡应该会很高兴吧。’
‘你们人啊,真是偏见,连口酒都不舍得给。’
“你家男人?”
宋香元又惊又疑,心底乱如麻,不给酒喝,他从来没有不给馆中客人酒喝过。做小本生意起家,靠得便是真诚待客,热情好客,就算是流浪汉来讨饭,他也会意思一下,给碗热水就馍。
硬要说……好像昨日恰好酒桶空了,有几人没卖。
而其中和他起了挣扎的,好像只有一位。
“胡老汉!”
“老汉?呵呵,这别称好啊,我家那只废物找人皮找不到年轻人,找了个半截入土的,浑身臭烘烘的,妾身都不想让他碰我。”
“以后,我也叫他老汉,呵呵。”
狐脸女人细语喃喃,伸出纤手,五指一曲一伸,五只利爪噌的一声长出来。
“大兄弟,一路走好!”话音刚落,红色身影迅疾而下,直冲宋香元脖颈。
“妖孽,大胆!”
话音未落,空中忽现金色光芒,一道玄衣身影踏云而至。一只毛笔如惊鸿划破虚空,重重击在狐妖利爪之上。轰然巨响震得屋瓦纷飞,狐妖踉跄后退,唇口溢出一丝鲜血。
“何方宵小,敢在本城辖地造孽!”
清冷男声如洪钟响彻屋内。只见一玄衣男子忽现,身后浮现鎏金光芒,熠熠生辉。
男人手持判笔,周身祥云环绕,目光如炬,直将狐妖钉在原地。
“城隍老儿?不好,快逃!”
狐妖自言道,大尾巴一甩,显出狐狸真形。
“逃?你跑的了吗!”
毛笔一挥,墨色落在逃窜的狐妖身上,惨叫声起接着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惊魂未定的宋香元跪地叩谢,却见玄衣身影已隐入云端,只余微光拂面。
霎时,画面流转,脑中像有一琉璃盏破碎,宋香元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趴在空旷的酒馆内,屋门窗户大闭,四周只有从其缝隙中透进的昏暗光线。
满心顿时空落落的。
“是梦?”
…………
“先生,那妖物已铲除掉了。”
一身玄衣的郭城隍收起身后金芒,屈身向着一水缸行礼。
水缸上,浮着一金色鱼影。
“多谢城隍大人。”鱼影违和地开口。
陈修广也很懵逼,适才察觉到飘来阵阵骚味,一只绒尾红狐趴在窗口一个劲吐气,随后便见睡梦中的宋香元翻来覆去,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刚要出手阻拦,却见这位广天城城隍亲身而来,将这活儿揽下。
一开始,还以为对方为昨日之事来寻仇,可没等他说话,便听城隍说道什么“教训得好”、“不应该冲撞大人你”,一类的话,弄得陈修广是一脸懵逼。
既然对方把自己抬得这么高,这高帽陈修广也就虚心接下了。
‘莫非,我比自己想象的要强?’
“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郭城隍恭维道,“先生若方便的话,可否随在下去城隍庙一叙?”
城隍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先礼后兵,然后拉到窝里打?
表面镇定的陈修广咽下一口泡沫,若是应下,他不知道这副金身虚影还能撑多久,可不去……什么不去,他根本没得选!
“请!”
………
陈修广跟着郭城隍,像是牵着一条宠物,一路穿过半个广天县城,到达庙司坊的城隍庙。
宽敞的庙宇里,满满人流,无下脚之地。
“郭大人好香火。”
陈修广忽地来上一句。
“大人谬赞了,在下只是做好本份工作罢了。”
郭城隍嘴上虽然这么说,实则心中暗喜不已,一路上他瞧对方不曾开口,还寻思哪里唐突了这位天朝来的大人,直到听陈修广夸言脱口,才松了口气。
至于陈修广不说话的原因,其实很好解释。
因为他不敢啊,万一说错了话,下一刻和他翻脸怎么办。
说些客套话,先缓和一下气氛。
一人一鱼来到庙后,本该是一片空地的地区赫然化作一间书房。
而郭城隍的身形恍惚间厚实了不少,表面上看已与正常人几乎无异。
“今日请先生来,是有几个疑问,还望先生为在下解答。”
郭城隍语气带了几丝怜求。
“郭大人直说便是。”
陈修广实在是听不上“先生”这个名讳,搞不懂为何会称一只“鱼”为先生。
“大人,天朝现在情况还乐观吗?”
“至上次那位神官大人下凡,已过去近百年了,在下我,唉………还有二十年,在下便要辞去城隍一职了,不知天朝可还缺人?”
郭城隍满腹怅然,他们这些在凡间做神明的并不是有着无限寿数,甚至说他们都算不得神明,毕竟死后册封,本质上只是头戴官职,能调动些许香火神力的鬼魂罢了。
只有位列天朝的神官们,那才是真正长生于世,与天地同寿的神灵,虽然听说天朝对神官的管辖十分严格,不仅受真言限制,与凡间一样,官大的也能压死官卑的,而且在天朝官职固定,不存在爬升一说。
可郭城隍自诩没多少年可活了,就算失去自由身,若能跳槽天朝再好不过,只要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他倒是想要做那逍遥长生的仙道之人,可为人时的肉身已毁,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天朝?那是哪里?好像听净廉也说过类似的话。’
陈修广并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心中暗自猜疑道。
“城隍大人的问题,在下恐怕无可奉告。”
他哪知道什么天朝情况,既然对方这么尊敬自己,全部推辞了便是。
“这样吗………是在下莽撞了。”
郭城隍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神官下凡,哪个不是要职在身,能抽出时间来与他这无名小辈一聚,他便谢天谢地了。
而且,既然还有神官下凡,那便意味着,天朝的情况应该没有坏到特别严重的地步。
‘唉,我看我还是早早入轮回吧。’
正这么想着,郭城隍只听面前的“鱼身神官”说道:
“郭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托,不知可否帮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