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从代辽开始到天可汗

第65章 陛下去了

  唯有南面行营都部署耶律宁,独自一人站在西边。

  李处温见状,略带不满,上前问道:“耶律将军,众人皆站东边,同意此策,将军为何独自站在西边?是何缘故?”

  其子李奭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好像谁敢提出不同意见,马上就会遭遇大难一般。

  耶律宁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地说道:“若天祚帝当真能率领各蕃部军队,大举夺回燕地,那便是我大辽气数未尽,我等又怎能拒绝他呢?

  再者,秦王与湘阴王(天祚帝)乃是父子关系,若要拒绝,便应一并拒绝。自古以来,哪有迎接儿子却拒绝父亲的道理?”

  此时,李处能忍不住上前一步,斥道:“耶律将军,你这是迂腐之见!天祚帝若回,必清算我等,大辽危矣!”

  耶律宁毫不退缩,朗声道:“身为臣子,当以忠义为先,怎可因一己之私,弃大义于不顾?”

  李处温等人听闻此言,相互对视一眼,而后相视而笑。

  在他们看来,耶律宁这番言论,无疑是扰乱军心。

  李处温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对耶律淳道:“陛下,此人言语不当,扰乱军心,当杀之以儆效尤。”

  耶律淳靠在枕头上,听闻众人对话,不禁长叹一声:“他是忠臣啊,怎能杀他?若天祚帝真的来了,朕唯有一死,又有何颜面去见他呢!”

  此时,耶律大石沉声说道:“陛下,耶律将军所言虽有道理,但局势复杂,还需从长计议。”

  驸马都尉萧旦微微点头,目光看向众人,缓缓道:“诸位,大辽存亡之际,切不可自乱阵脚,当以大局为重啊。”

  李处温仍不死心,向前一步,急切说道:“陛下,‘迎秦拒湘’之策,实乃当下绝境中求生机之举。

  秦王素有贤名,若能迎其归来主政,必能凝聚人心,再图大业。

  而湘阴王远遁,不顾社稷安危,如今局势危急,实不应再对其抱有幻想。”

  耶律大石目光深邃,凝视着殿内烛火,大声辩解道:“太尉,即便秦王确有才干,然天祚帝毕竟是大辽正统。

  若贸然行‘迎秦拒湘’之事,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大辽?

  我等臣子又如何自处?”

  萧干皱着眉头,补充道:“陛下,当下局势,强敌环伺,燕京人心惶惶。

  若不尽快定下方略,恐大辽根基动摇。天祚帝昔日之举,已令诸多将士寒心,如今召回,怕难以服众。”

  耶律淳微微摇头,叹道:“萧卿,天祚帝虽有过错,你等皆为大辽臣子,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

  若只因一己之见,便弃旧主不顾,日后谁还会为大辽尽忠?

  再者,若天祚帝归来,痛改前非,携手诸公共抗外敌,岂不是大辽之幸?”

  耶律大石抱拳说道:“陛下圣明。臣以为,当下可先遣使者,探明天祚帝之意,再做定夺。

  既不贸然行事,也不放弃任何振兴大辽之可能。”

  “咳咳咳.......”耶律淳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迹,耶律暮云立刻上前搀扶:“陛下......”

  耶律淳示意无事,遂看向耶律大石:“耶律卿所言,正合朕意。诸公,大辽风雨飘摇,需我等齐心协力,切不可因一时之争,坏了大局。”

  众臣见到耶律淳命在旦夕,仍坚持己见,无奈低头,齐声道:“陛下圣明,臣等谨遵圣谕。”

  耶律淳无力挥手,他感到浑身乏力,已经预感生命也油尽灯枯,不如直接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

  “朕以老身,承祖宗之神明,而获承大位。本应与卿等求保宗庙,安定国民社稷。”

  “却当今形势,女真已掠据西京,未闻回国。今又南朝虎视眈眈,几欲临境掳夺燕京,恐朝日与女真金国形成夹攻。”

  “朕观人事天时,自不能让朕敢继当宝位,朕欲称藩大宋南朝,与卿等同保血属辽名,不知卿意如何?”

  这位天锡皇帝说完就哭,落泪不止。

  李处温也跟着掉泪,他总感到天锡皇帝不是个糊涂之人,但也能看明白当今形势。

  因为此前耶律淳私下找过他询问。

  他便试探询问:“军国大事,不以自己之见枉言,当由陛下定夺,不知陛下之见如何?望陛下对此自有明见,我等臣子自有敢不从命者呼?望陛下明见之后,再与臣下参议,臣下哪有不从命之理?”

  当时他这样表态,实际上是在试探天锡皇帝的想法。

  他知道天锡皇帝一方面心里惧怕天祚帝时刻会来征讨,一方面又怕金兵进攻,再一方面又怕宋国再次出兵攻打燕京收复燕云十六州。

  现在摆在天锡皇帝和燕京面前的,在他认为看来,只有一条路,就是投降南朝宋国。

  李处温认为这是唯一的一条出路。

  投降宋国,向宋国称臣,成为大宋国的附属国。

  很快,机会来了。

  前线传来大辽刚刚战胜宋军,在这种情况下请求议和,或许还能取得一些条件。

  耶律淳当然不傻,立刻抓住时机,向宋朝派遣使节,他已决心要向宋国求和称臣了,以此而得到宋国的庇佑,而求保属辽之名。

  却此次要派谁去出使大宋国呢?

  按说眼下李处温去最合适,可是在此之前,耶律淳因为主战派萧干和耶律大石态度强硬,张令徽也站在萧干这边,两番宋国派使者说服携燕云十六州投靠大宋国,乃至向大宋国称臣成为大宋国的附属国也可以,可是天锡皇帝都采纳萧干耶律大石的建议,为了并表明抗战到底的决心,都把大宋国的信使给斩了。

  如今自己再派使者到大宋,这个使者李处温敢当吗?

  他又敢在这种情况下去大宋为使吗?

  此事又是秘密不敢声扬,不敢传到萧干耳朵里,怕其再出来阻拦。

  如今他已经预感生机已无,决定将心中想法说出。

  他当下扫过一干大臣面容,用尽力气道:“朕去之后,诸公迎立天祚帝第五子、秦王耶律定继位;太尉李处温为燕京番汉马步军都元帅,太师张琳、北枢密使萧干辅佐;德妃萧普贤女为太后,可主持军国大事。”

  “诸公,谨记......今日之言!”耶律淳轻叹一声,眼神迷离的看着虚空处,低声道:“如今的局面,非朕之愿,不妨向宋、金乞降,哪怕称臣纳贡献上岁币,只要能保全我大辽国祚,一时的委屈算不得什么......待将来我大辽恢复元气了,就……就……”

  耶律淳的话语声戛然而止,握着耶律暮云的手也失去了了气力,重重的从空中垂下。

  耶律暮云惊呼道:“陛下,陛下。”

  内侍在旁胆战心惊的伸手探了鼻息,大哭跪地道:“陛下去了。”

  顿时大殿百官大放悲声,涕泪横流,跪地朝着耶律淳磕头,哭声震天而起。

  寝殿之中,萧干、李处温、耶律大石等一干朝臣本静默的站着,听得寝殿内哭声震天,不由得悲从心来。

  耶律淳已经归天,百官不由得看向太尉、太师以及枢密使萧干。

  太师张琳嚎了几声,站起身来大声道:“诸位,陛下驾崩,山河变色,天下皆悲。

  但我等朝臣,不能沉溺于悲痛之中,要抓紧处置后事。陛下既留有遗言,现如今是遵照遗言,处置后事之时。”

  李处温等百官闻言止住悲声。

  司徒左企弓道:“太师所言极是。”

  张琳朝着耶律暮云行礼,遂看向群臣朗声道:“公主、诸公节哀,如今陛下崩殂,于殿前留下遗命,当宣此遗命,安定后事。请德妃娘娘临朝称制即太后,一来昭告天下以安臣民,二来迎立秦王,三来再次向宋、金遣使乞降......”

  耶律暮云面容哀伤,以泪还礼道:“本宫心乱如麻,诸公安排吧。”

  与此同时,张令徽与耶律合鲁快马加鞭,已抵达燕京城门。

  守城将士见是张令徽,连忙打开城门放行。

  入城后,张令徽一路打听,得知耶律淳昏迷,朝堂大乱,当下心中一紧,他深知局势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

  张令徽全然顾不上连日奔波的疲惫,一心只想尽快赶到皇城,他掉转马头,朝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

  皇城大殿外,守卫如林,戒备森严。

  张令徽心急如焚,他迅速出示令牌,大步朝着殿内迈进。

  此时,从嘉宁殿隐隐传出阵阵哭声,那哭声透着悲怆与绝望,张令徽心中顿感不妙。

  待他踏入殿内,一片混乱的场景瞬间映入眼帘。

  只见众人神色悲伤,或低声抽泣,或交头接耳。

  他眉头紧紧皱起,犹如拧成了一个“川”字,而后大声问道:“诸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这一声问话,声音洪亮如洪钟,瞬间响彻整个大殿,原本嘈杂混乱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纷纷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此前,耶律淳召集众人,并任命张令徽为涿、易二州节度使,这一任命引得不少人在私下颇有微词。

  太尉李处温更是曾当面出言劝阻耶律淳,不过耶律淳心意已决,并未采纳他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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