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从代辽开始到天可汗

第90章 真是天助我也!

  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源是什么?

  是朝廷将大宋武将被排斥在庙堂决策之外。

  大宋王朝的武将们,既无法预知朝廷的真实意图,也无法参与战略规划,只能被动地接受命令。

  在宋金联合灭辽的大背景下,战后如何瓜分辽国领土,绝非简单的谈判或交易就能解决。

  这不仅关乎实力的较量——谁在战场上更具战斗力,谁就能在分赃时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此外,还涉及到战略卡位——先占据关键城池和地区,就能将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然而,这些至关重要的政治考量,种师道未能参透,刘延庆更是茫然无知。

  于是,在宋军北伐的战场上,作为主帅的刘延庆,全然没有展现出应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从涿州到幽州的行军路上,几十万大军如同郊游一般散漫拖沓,队伍毫无纪律可言,仿佛不是奔赴战场,而是进行一场规模宏大的集体散步。

  正当赵佶沉醉于改地名的喜悦时,远在涿州的郭药师却站在城墙上,望着北方的天际,眼神阴晴不定。

  他轻抚腰间的佩刀,立志想要为国效力,如今却成了讽刺。

  帐下副将高凤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将军,宋军已按约定启程,可咱们......”郭药师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噤声!你想此事天下皆知吗?”

  高凤低眉顺眼,心底却是不以为然。

  自家这位将军向来谨慎,但还是这么优柔寡断。

  你以为和南朝眉来眼去,大家都是瞎子吗?

  自从那日卢小婉和节度使、如今的统军使张令徽商谈之后,范阳卢氏可是彻底倒向了常胜军。

  范阳卢氏身上已经贴上了标签。

  如今如何?范阳卢氏可是连夜都跑路了。

  这不就是害怕你郭药师狗急跳墙的表现嘛,恐怕这个时候张令徽已经知道你郭药师‘降宋’了。

  想起宋使的承诺,高凤上前一步,低声道:“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同时,高凤将从怀中掏出一卷金黄色绫锦,上边更有龙纹作为防伪标志。

  郭药师下意识看去,旋即瞳孔一缩,脸色大变。

  龙纹?

  圣旨?

  龙纹是皇家的象征,形态威严、气势磅礴,体现了皇权的至高无上。

  他脸色不善地看向对方,高凤沉声道:“将军还是先看过再说。”

  郭药师下意识接过,圣旨的边缘则饰有精美的云纹图案,两端通则有翻飞的银色巨龙作为防伪标志。

  没错,正是圣旨。

  是南朝的圣旨!

  郭药师快速翻过,大宋官家封他为恩州观察使,统管涿州军事。

  “将军,辽国已经完了!”

  “金兵已经南下,宋国这次尽起35万大军北上。”

  “将军,这可是三十五万,燕京拿什么抵挡?”

  高凤是绝对不想和辽国一起沉沦下去的,他和郭药师交情莫逆,故而,说起话来没什么顾忌。

  对于郭药师的心思,他也心中肚明。

  无非是想卖个好价钱!

  然而,眼下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燕京面对宋、辽夹击绝对守不住。

  动作若在不快点,待张令徽察觉从燕京返回,想投降都来不及了。

  “可是统军使......”郭药师犹豫道。

  听闻此话,高凤心中一喜,知道郭药师已经意动了。

  在他看来,大宋官家开出的筹码可以了,若是联合宋军大破燕京,趁机收复燕云十六州,二人没准在后世也能名垂青史。

  燕云十六州可是大宋历代官家的心头好,做梦都想收复。

  一旦完成此夙愿,必定还有封赏。

  如今所担忧者,不过是统军使张令徽罢了。

  亦或者说心理上那关过不去,念及与此,高凤组织语言道:“将军,张令徽年轻,此前和耶律暮云勾搭在一起,在属下看来不过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他想要为辽国续命可以,但是不能拉着兄弟们一起陪葬啊。”

  “将军,属下想问,这大辽还续得起吗?”

  郭药师的喉结上下滚动,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圣旨边缘的云纹,冰凉的锦缎触感让他想起当年初入辽营成为怨军时,亲手接过的那面染血旗帜。

  是啊,面对这等局面,大辽还有国祚可言吗?

  除非出现奇迹吧!

  一边是陪着旧帝国陪葬,一边是投降南朝怀抱,混个封妻荫子!

  他们本就是怨军出身,若说对辽国有多少感情、忠诚?这不过是口号罢了。

  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岂有不亡之国、不败之家乎?

  就像秦汉交替,夏商周朝交替,如今天祚失国,燕京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耶律淳没有天命,萧普贤女一介女流之辈又如何能延续国祚?

  风卷着砂砾打在城墙上,发出细碎的呜咽,远处烽火台突然升起三柱狼烟,在铅灰色的天空中凝成诡异的直线。

  “报——!”一名传令兵踉跄着撞进城门洞,甲胄上沾着未干的泥土,恭敬地从怀中拿出信笺:“统军使信笺。”

  高凤顺手接过信笺挥退传令兵,却猛地拔出佩刀,刀锋在暮色中划出森冷的弧光:“将军!再不决定,咱们连投名状都来不及送!”

  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箭疤,“当年与女真血战,末将这条命是将军捡回来的。可如今大辽气数已尽,将军何苦陪着耶律氏葬在这废墟里,不如降了南朝,拼一把封妻荫子......”

  郭药师思绪飞扬,心中已有决定,旋即摊开统军使张令徽信笺。

  上面交代他务必谨慎,南朝绝对不会死心,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记忆突然闪回不久前,张令徽满饮碗酒临别时的眼神——那个性情已变,如今已升至统军使的笑面青年,握着他的手说:“药师兄若有难处,张某人赴汤蹈火。”

  ‘令徽兄,不是兄弟不是人,你已被美色所祸,我郭药师要为怨军兄弟们谋一条生路。’郭药师暗道。

  “男儿欲取斗大官印,何必恋恋宗邦,不思变计呢?”

  “罢了......联系刘延庆。”良久,郭药师眼神从北方移开,转身看向高凤沉声道。

  紧接着,郭药师脸若寒霜,眺望易州方向,杀气腾腾道:“事已至此,涿州已降,易州焉能独善其身?联系易州史成!”

  高凤喜上眉梢,暗道大事已成,当下忙不迟疑躬身道:“诺!”

  他刚要离去,旋即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将军,听闻通守王琮和史成是八拜之交......”

  “哦?竟有此事!”

  “真是天助我也!”郭药师眸光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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