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铁门哐当锁死。

　　林阳燊靠上门板，冰冷触感传来。胸口剧烈起伏，水房的惊魂未定。

　　他闭眼，意识沉入脑海，连接“股神”老者体内的家伙。

　　林阳燊意念触碰黑石，掌心温热。“柒叔，这东西什么来头？”

　　“好东西。”柒叔意念传来，兴奋压不住，又透着疲惫。“天然阴煞凝聚物，吸附储存负面情绪。刚才那点能量，毛毛雨。自带‘窥视’，消耗能量探查周围，范围有限，贼耗精神力。你这破身体，悠着点。”

　　遵照柒叔指引，林阳燊注入一丝精神力。石头幽光流转，模糊画面展开：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肮脏工服的佝偻身影拖着黑色垃圾袋，脚步机械麻木。画面跳跃，更深处，巨大钢铁怪物矗立黑暗，炉口喷吐暗红火焰—焚化炉！

　　画面一闪而逝，林阳燊一阵眩晕。

　　“看到了？”柒叔声音凝重。“地下二层，守卫不严，沿途关卡不少。焚化炉就是终点，也是目标。”

　　“直接去抢？”林阳燊皱眉。

　　“抢个屁！你这点道行，送菜都不够！”柒叔没好气。“得攒‘本金’！更多、更纯粹的‘原料’！”

　　机会很快到来。放风时间，操场混乱压抑。林阳燊锁定目标—病区“疯狗强”，身材魁梧，肌肉虬结，因小事暴跳，据说打死过人。

　　林阳燊深吸一口气，缓步靠近，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强哥，听说你外面很威风？怎么进来了？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被人算计了？”

　　“你他妈说什么？！”疯狗强阴沉的脸瞬间涨红，脖子青筋暴起，如同踩了尾巴的野狗，猛地转向林阳燊，眼中凶光毕露。

　　林阳燊故作惊讶退后半步，声音不大不小：“哎呀，别生气嘛强哥，替你不值。你看你现在，像条狗被关这里，以前那些威风…”

　　“我X你妈！”疯狗强彻底点燃，理智弦崩断，咆哮挥拳冲向林阳燊。恐惧、愤怒、屈辱、不甘…狂暴负面情绪火山爆发，瞬间充斥角落。

　　这时，柒叔控制老者身体，“恰好”蹒跚过来，挡在中间，颤巍巍喊：“哎呀，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没人注意，老者干枯手掌悄无声息靠近情绪失控的疯狗强，掌心紧握黑石，暗红流光如同活物滑过。阴冷狂暴能量顺精神链接涌入林阳燊体内，他不由自主打个寒颤。

　　柒叔满意的声音响起：“搞定！量足，够劲！杂质太多，没筛过的沙子，‘毛坯’，不值钱，容易炸膛。必须‘精炼’，去杂念戾气，变‘情绪罐头’或‘怨念结晶’。焚化炉，就是大型精炼厂！”

　　林阳燊的小动作，没逃过有心人。下午，主治医师阿里斯·索恩，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眼神毒蛇般阴冷，以例行检查为名，叫林阳燊到办公室。

　　“林先生，最近适应怎么样？”索恩医生公式化微笑，手指轻敲桌面。“听说，你对某些‘能量’流动感兴趣？尝试进行小小的‘交易’？”

　　林阳燊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医生说笑了，我只是对这里一切好奇。”

　　索恩医生笑了笑，不再追问，镜片后的眼睛仿佛洞悉一切。试探无处不在。

　　必须尽快找到“精炼”方法，或能暂时稳定“毛坯”能量的容器。林阳燊再次看向水房地下交易。这次，他打算用刚才吸收的狂暴能量作筹码，换取据说能“安抚鬼魂”的草药粉末。

　　水房角落，交易进行。林阳燊小心翼翼引出一丝阴冷狂暴能量，缠绕指尖。对面面色蜡黄的病人眼中露出贪婪，正要拿出草药。

　　突然，阴冷吸力从旁边传来！平日缩角落，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如同游魂的“幽灵女”，不知何时出现。她枯瘦手指直奔林阳燊指尖能量，指尖竟散发与黑石类似吸力！

　　“妈的！同行！”柒叔林阳燊脑中低吼。

　　林阳燊反应极快，猛地收手，同时柒叔控制老者身体撞过去。“幽灵女”踉跄后退，空洞眼神死死盯着林阳燊手中黑石，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嘶，缓缓退入阴影。

　　“草！老家伙身体快撑不住了！”柒叔声音前所未有焦躁。“药物侵蚀，刚才强行催动能量，这破身体顶多三天！必须尽快换‘壳’！要强壮的，或有特殊潜质的！”

　　时间紧迫，林阳燊再次冒险动用黑石“窥视”，意念投向地下二层焚化炉区。这次看得更清楚。注意到“清洁工”拖来垃圾袋颜色各异，投入炉口不同。深紫色袋子格外小心，投入独立、温度更高的炉口，投入瞬间，炉壁似乎有奇异符文闪过。

　　“分级处理？”林阳燊心中疑惑。

　　这时，急促脚步和呵斥声从走廊传来。几名护工推着移动病床匆匆而过，床上躺着被束缚带捆得结实的新病人，深度镇静，脸上蒙布。

　　病床经过瞬间，林阳燊心脏猛跳！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异常熟悉的魂魄气息！那感觉…竟和幻境中，黄警官被抹除记忆时分裂出的“魂影”，有七八分相似！

　　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阳燊没来得及细想，索恩医生如同鬼魅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这次，索恩医生脸上没一丝笑容，语气冰冷直接。“林先生，医院‘产出’有定额，每份‘原料’有记录。私自截留，影响月底‘财务报表’。”

　　索恩医生推推眼镜，镜片反射冰冷的光。“我知道你做什么。与其像老鼠偷偷摸摸，不如加入我的‘生产线’，按劳分配，如何？”

　　赤裸裸招揽！或者威逼！加入他？成为“情绪加工厂”流水线一环？林阳燊内心剧烈挣扎。

　　权衡利弊瞬间，掌心黑石剧烈震颤！储存的、来自“疯狗强”的狂暴情绪能量，如同点燃的炸药桶，猛地失控沸腾！

　　“不好！能量反噬！”柒叔惊叫！

　　狂暴混乱力量如同决堤洪水，狠狠冲击林阳燊识海！无数血腥暴力幻象碎片潮水般涌现—断裂骨头、飞溅脑浆、痛苦扭曲面孔、濒死绝望嘶吼…疯狗强积压所有疯狂与怨毒，此刻尽数倾泻林阳燊精神世界！

　　“呃啊——！”林阳燊头痛欲裂，双手死死抱头，感觉精神要被活生生撕裂！眼角、鼻孔、甚至耳朵渗出温热血液！

　　精神冲击带来恍惚剧痛中，一个画面意外清晰—深夜拖垃圾袋的“清洁工”，奔跑中兜帽滑落一瞬！兜帽下，扭曲怨毒，依稀熟悉的脸！

　　那是…他刚“出道”那会儿，为几百块钱红包，用偷工减料、画错符文的劣质平安符，间接害死的小债主！债主死后怨气不散，没想到…原来，“清洁工”根本不是活人！他们本身就是被束缚医院，永世不得超生，日复一日处理“情绪垃圾”的怨灵苦工！

　　“妈的！机会！”

　　“趁现在！能量反噬，精神力被动激发到顶点！黑石能量外泄肯定引混乱！跟我冲！冲到地下二层！要么找小型‘精炼’设备，要么直接用焚化炉高能环境，强行提纯这股能量！顺便看能不能抓倒霉蛋当新宿主！”

　　正如柒叔所料，医院刺耳警报猛地响彻楼层！外面传来杂乱脚步、呵斥和金属碰撞！一片混乱！

　　林阳燊强忍脑袋炸开般的剧痛，鼻血和眼角渗出的血染红病号服，在柒叔尖锐指引下，如同受伤野兽猛地撞开病房门，不顾一切冲向楼梯口！只要冲下去，就有机会！

　　然而，刚冲到楼梯口，瘦削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挡住去路。

　　“幽灵女！”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怪异东西—碎玻璃片生锈铜线胡乱缠绕、拳头大小简陋“收集器”，镶嵌几颗抠出来的眼珠状玻璃珠，闪烁微弱贪婪幽光。

　　只见她缓缓抬头，空洞眼神死死锁定林阳燊掌中因能量沸腾散发不祥红光的黑石，嘴角咧开冰冷僵硬笑容，声音夜枭般嘶哑难听：

　　“今晚的‘原料’，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