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直树懵了，欲哭无泪。

　　明明各种驱灵措施也都做足，应该很安全才对。

　　我的情报啊......

　　“什么？！你们组长还去度假了，谁批的？”

　　他越想越气，猛地拍案而起，办公桌被震得嗡嗡作响：“一群饭桶，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现场保持原状！我马上到！！”

　　他连外套都顾不上拿，就火急火燎地冲出门去。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他们二人。

　　宝贵的俘虏身死，剑崎律却不慌不忙，没有露出任何惊慌之色。

　　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川崎真是可怜呢，好不容易到手的情报源就这么飞了，空欢喜一场。”

　　“诶...律君，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泽堇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她清楚记得那两个受赐者都是剑崎律亲手抓获的——本人反倒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原本准备好的安慰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我这个人啊，总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剑崎律指尖轻叩杯沿，瓷器发出清越的声响，浓茶倒映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灵异也好，受赐者也罢，说到底，不过都是些待兑现的支票。

　　说到这里，他的唇角微微上扬：“说句不中听的，情报越稀缺，机关就越离不开我——毕竟除了我，恐怕没几个人能陪受赐者玩耍呢。”

　　小泽堇不由莞尔，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钦佩。

　　果然，这才是律君呢。

　　......

　　......

　　次日清晨。

　　新宿区，庆应义塾大学医院。

　　作为日本顶级综合医院之一，该院的规模极大，各项医用设施均在顶尖水准，深受政界、演艺界人士信赖。

　　而在公众视野之外，医院深处矗立着一栋纯白色的方形建筑。

　　整栋楼的外墙采用特制复合材料，表面光滑得近乎反光，没有一丝缝隙。

　　没有窗户，没有装饰，只有几处与墙面融为一体的通风口，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专为清除机关而设，配备了严密的安保与驱灵设施。

　　在数位便衣特工的注视下，黑色的机关专用车滑入楼前的环形车道。

　　车门打开。

　　“真是夸张的安保啊，真的只是医院吗？”

　　剑崎律跨出车厢，啧啧称奇。

　　他从总部那边得知，月见雪姬目前在此地休养。

　　小泽堇紧跟其后，下了车。

　　非工作时间的她，是一身随性打扮。

　　宽松的棉麻衬衫配浅色牛仔裤，黑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发尾慵懒地垂落在肩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清纯且阳光，任谁见了都会如沐春风。

　　剑崎律在安检门前停下脚步，有些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是休假时间，还让你一大早就陪我出门。”

　　剑崎律深知，假期是打工人的命脉。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愿麻烦小泽堇。

　　此处的保密等级极高。

　　他作为新人，在初次造访时，必须由拥有相应权限的人陪同，并需要在接待处完成一系列登记手续。

　　小泽堇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声音像掺了蜂蜜的牛奶，“没关系啦，反正也是我平时晨跑的时间，不过......”

　　只见她唇角微扬，“像律君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少见呢？”

　　“少见？”

　　“嗯呐。”

　　小泽堇轻轻点头，马尾随着脑袋微微晃动。

　　“绝大多数新人啊，都会在第一次任务中负伤，然后直接被担架抬进来，至于手续......则是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办完的。”

　　她歪着头打量剑崎律，“像你这样精神抖擞主动登门的，还真是头一个呢。”

　　剑崎律笑着摇了摇头，谦虚道：“倒也算不上精神抖擞，在鬼域行动时还是受了些小伤，就是不严重，擦擦酒精就好了。”

　　小伤？

　　不严重？

　　嘴上这样说，但他比谁都清楚。

　　与祸津日神那场恶战留下的内伤，若是放在常人身上，怕是要在病床上躺上个把星期。

　　然而，在他这副超越常人的躯体上，不到一晚上时间，就已痊愈如初。

　　现在的他，无论是恢复力、耐力还是爆发力，都到达了极其惊人的层次。

　　因此，专程来医院一趟，主要是两个目的。

　　首先是探望一下月见雪姬。

　　其次，便是进行一次全身体检。

　　趁自己的身体素质还在人类范畴，他得抓紧测一测。

　　等全方位超越了人类极限，在确信自己能一人成军前，身体数据就不能暴露给任何人看了。

　　否则，可能会被某些道貌岸然的鬣狗给盯上。

　　原以为剑崎律只是来检查的，听他说要探望月见雪姬后，小泽堇怔住。

　　“律君，等等——”

　　她伸手拽了拽剑崎律的袖口，惊讶问道：“雪姬小姐好歹也是和你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伴诶，你就打算两手空空地去见她？”

　　“......确实不太好啊。”

　　剑崎律闻言一怔，这才察觉到不妥。

　　昨晚回到公寓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进入残响空间，与祸津残响来了场真男人对决——当然，在纯粹数值碾压之下，他遗憾败北了。

　　失败后，他便思考起战胜祸津残响的办法，琢磨一招一式。

　　睡梦中亦是如此。

　　总之，伴手礼一事确实是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剑崎律略显困扰地摩挲着下巴，“既然都到门口了......下次补上？”

　　他顿了顿，又掏出手机：“或者......直接转账会不会更方便些？”

　　“律君，你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呀，要的是心意，不是转账记录。”

　　小泽堇闻言，纤长的睫毛轻颤，嗔怪道。

　　太务实，有时候可不是好事。

　　“不过没关系，我可是你的专属联络员......在原地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小泽堇便转过身，向远处跑去。

　　十多分钟后，她带着东西回来。

　　脸颊因小跑而泛起淡淡的红晕，如初春绽放的樱花。

　　小泽堇怀里，是精心搭配的白色满天星与淡紫色风信子，一张手绘贺卡从花束间露出一角。

　　另一只手则提着果篮，新鲜草莓的香甜气息隐约可闻。

　　“律君，看到没？”

　　她微微抬起下巴，尾音不自觉地上扬，“这样的礼物才像话嘛~”

　　接过花束和果篮，剑崎律冲她感激地笑了笑：“谢谢，真是劳你费心了。总共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小泽堇浅笑着摇头。

　　她抬手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呢喃。

　　“......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啊。”

　　走入大门的那一刻，剑崎律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肃穆气息。

　　作为新人的缘故，他的每一项生物特征都被反复核验，连随身物品也接受了三次不同仪器的交叉检测。

　　整套流程下来，半小时转瞬即逝。

　　“请进，剑崎先生、小泽小姐。”

　　安保人员微微欠身，让开道路。

　　前方的机械门无声滑开。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剑崎律本能地眯起眼睛——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由银白色构筑而成的宽敞大厅。

　　墙壁表面，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

　　半透明的地面宛如一整块会呼吸的玉石，随着他的脚步泛起涟漪。

　　小泽堇向前迈出两步，微微侧过头，脸上带着笑容。

　　“律君，欢迎来到「天岩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