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从尚贝里前往日内瓦的一个半小时的行程和旅途是安静的,无人打扰的。那么他们换乘上从日内瓦前往托农莱班镇的列车后这份安静就被破坏了,但也多了一份在别处看不见的滋味。
由于阿兰日堡特殊技能学院这个帝国境内最出色的魔法学校的存在,其周边地区,包括托农莱班镇在内的数个定居点都成为了巫师或巫师亲属们的聚集区。在这没有包厢的区间列车中,可以体验到别处罕见的风情。
一些为了突显自己的身份不同而穿着怪异的巫师们,还有些毒蛇和猛禽坐在座位上,也不知道他们是宠物还是巫师变的。这趟列车的乘务员飞快地躲在车厢与车厢间狭小的连接处,生怕被飞来飞去的魔法玩具撞进了医院。
“看起来,这些小孩对法术的掌握很纯熟啊。”虽然家长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孩子胡闹,但夏尔还是看见那只有八九岁的孩子控制着自己的木锡材质的士兵玩具在车厢内飞了一个来回。
“我不会将那称为法术。”皮埃尔点评着,刚才士兵玩具从他和夏尔头顶飞过时他施展了一个护盾法术,“在青春期之前,有魔法天赋的幼儿相当危险,幼儿对魔法能量的威力没有意识,更不能收放自如,就像尿床一样。用你们士兵的话来说,同一把枪在八岁小孩和职业士兵手中一样致命,魔法同理。而很多成年人对他们压根没有危险意识,多半是他们生活中接触的都是些蹩脚巫师,蹩脚巫师也生不出来天赋异禀的孩子。”
“嘴够毒啊。”
“事实就是如此,巫师圈子就像你的马场,看重父母的血统。想要向上爬就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你天赋够高,另一种则是你家族的背景够深。为什么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编制下出现了过多的文职人员?因为出生在贵族巫师家族中并不意味着天赋异禀。”
从日内瓦到托农莱班镇的区间列车只花费了半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这里的站台与城市中的火车站台完全不同,就是简单地在铁路两端修建了一片垫高的平地,还有一栋供旅客买票、避雨的木制建筑。
今天的托农莱班镇热闹非凡,今天是阿兰日堡特殊技能学校开学的日子。镇中心的人流之多,导致附近几个街区无论是餐厅还是咖啡馆都没有空座,要休息只能坐在路沿上,如果你不怕被别人踩到脚的话。
但去报道的行程还没算完,阿兰日堡特殊技能学院所在的阿兰日城堡距离托农莱班镇的火车站还有近五千米的路程。虽然有不少马车提供付费运输的服务,帮助新生们能更便捷更快速地到达学校,但皮埃尔按他的经验之谈,认为乘马车还不如步行走上去,提前赶到学校也需要排队办理各种手续,还不如让节奏慢下来。
顺着道路向南离开托农莱班镇不久,很快就抵达了阿兰日村,村庄中有许多为学生们开设的商铺,售卖书籍、药材、铁器等等,还有。阿兰日村背后的山坡上,便是阿兰日城堡。
城堡的原址是一座修建于中世纪的城堡,在十五世纪瑞士邦联与勃艮第公国的战争中严重受损后被遗弃,逐渐变为了一片废墟。在拿破仑·波拿巴皇帝统治的时期,众多旧贵族巫师家族在皇帝的支持下将这块无主的废墟与周围的土地一并收购,推平废墟后修建了一座宏伟的城堡,作为帝国最顶尖的魔法学校的校址。
只不过旧贵族们失算了,他们认为自己出了钱便有权力管理这所学校,可强势的老皇帝怎么会允许呢?他培植了自己的巫师亲信们,便是如今的新贵族,而这所学校也同帝国境内的其他魔法学校一样,被位于巴黎的教育部直接管辖。
阿兰日城堡是一座由白色石块组成的华丽建筑,混合着哥特和巴洛克式风格的色彩。它自筹划起就没有防御上的需求,也就没有城墙、箭楼之类的工事,但有一圈栅栏防止学生们溜出校园。
仰望着阿兰日城堡高耸的塔楼、连廊,夏尔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走进校门,是一条一百多米长的笔直石铺道路,道路的另一头,可以看见阿兰日堡的主体建筑。石铺道路的两侧是笔直的树木与有手掌厚度的草甸,可是太干净了,看上去非常不自然,不像是自然生长的植物,应该是被某种魔法或魔法衍生物干预过。许多学生正三五一群地在森林中散步,从他们的年龄上来看,肯定不是来报到的新生了,多半是在与朋友分享自己在假期中的趣事和见闻。
夏尔和皮埃尔使用着悬浮法术搬运着行李,在尚贝里这看起来或许有些怪异,但在阿兰日堡这算是常见的省力手段,还有些高年级学生可以使用悬浮法术来演奏乐器。
主堡大厅内是新生们排队报到的地方,大厅内的布置像极了被放大的教堂,只不过悬挂耶稣受难像的地方被阿兰日堡特殊技能学院的校徽所取代,那是一只展翅的雄鹰,与帝国国会颇为相似。
一张长桌被横向摆放,四名学校的工作人员正在为新生们办理入学手续,四列队伍现在均只有不到十人在排队,但地上残留着许多长时间等待的痕迹。被落下的背包、熄灭的烟头、东倒西歪的长凳。这些十二三岁的新生都是在好几位亲属的陪同下出现的。
二人站在等待人数最少的队列后,大厅穹顶垂下的数座水晶吊灯,将大厅内照得透亮。大厅两侧还各有两张长桌与几十张能容纳数人入座的长凳,收拢堆叠放好,这应该也是平日里的餐厅所在。
为夏尔办理入学手续的工作人员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巫,她的穿着很时髦,戴着一只细框眼镜,持续了数个小时的枯燥工作令她的不悦挂在了脸上。
“下一个!”她刚处理完上一位学生留下的文件,抬头来回扫视着夏尔与皮埃尔,用不太友善的语气问道:“你们俩,谁是要办理入学的学生?”
“他,他——”皮埃尔指了指夏尔,他看上去有些紧张。
“姓名。”
“夏尔·阿尔贝·葛勒尔。”夏尔自己回答道,根据皮埃尔之前对阿兰日堡的评价和他现在的表现,似乎他在此处有着不好的回忆。
女巫的手指在花名册上滑来滑去,自言自语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年纪这么大的新生。”
“找到了。”女人拿起一旁的印章盖在两张纸上,“携带武器了吗?”
“带了,一柄军刀,一支步枪还有两把手枪。”
“我需要登记一下。”她登记了夏尔携带的枪支序列号,并在每一把武器上施放了一个咒术,皮埃尔说那是用来监控武器的位置和使用的,避免这些武器被用来伤害同学,这一环节结束后,女巫将武器交还给夏尔,并递上一本花名册,“请在这里签字。”
夏尔拿起桌上的钢笔,在女人手指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在花名册的最后一位。
“请收好这两张单据。”中年女人将两张纸递给夏尔,“这是领取教材的单据,这张单据是住宿登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