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杜波伊斯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埃米尔·吉拉尔是狼人,他只清楚公平竞争的话,自己很难得到在老栗树餐厅工作的机会。
的确,狼人远超普通人的嗅觉和视觉的确能在很多工作上为他们提供优势。
卢卡斯·杜波伊斯不仅好酒,还管不住自己的嘴。
不久前的一天半夜,他很晚才从酒吧离开,回家的路上,一个左手小臂内侧有长发战士纹身的男人主动接近了他,声称能帮助他得到梦寐以求的工作。
那人不仅为卢卡斯·杜波伊斯提供了包括狼头草、古龙水和房门钥匙在内的工具,还向他透露了埃米尔·吉拉尔的住址、作息规律和具体执行的计划。
他们说那种草药只会干扰他对手的味觉和嗅觉,严重干扰对方在灶台前的发挥,这样他便可以在最后一次面试的试菜环节获得胜利。
天降好运,卢卡斯·杜波伊斯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拒绝的。
即便竞争对手没有出现在面试上,他也并没有任何愧疚感,反而在得到工作机会后得意的去到酒吧里,高调地为在场的所有人买酒喝。
结束审讯后,奥古斯特的神情忧心忡忡地,时不时地摇头,然后又看几眼审讯记录。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还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们就有必要向布洛涅猎宫发电报了。”奥古斯特警告着刚才同自己一起审讯的塔德乌什和夏尔,“事态的严重性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峻,晚上警察局的联络人会来,他将协助我们此次调查。”
“你认为有人在组织针对狼人的犯罪吗?”夏尔询问,“我也认为这件事太反常了,根据收集到的信息,埃米尔·吉拉尔不是个喜欢树敌的人,也是个没有影响力的人,要解决他一把刀就完事了,何必冒险用狼头草这种持有便是犯罪的违禁品呢?”
“是有些反常了。”塔德乌什也赞同这种设想,“那卢卡斯·杜波伊斯怎么办?我们应该将他移交给警察了,让他们走法律程序,具体是进监狱还是上断头台就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暂时将他交留在我们这里,用证据链不足的理由拒绝移交。”奥古斯特嘱咐着,“你们也不要猜测我们要对付的具体是谁了,我们现在需要确凿的证据,而不是捕风捉影。狼人吉拉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瓦列里和斯坦尼斯瓦夫今天在他家里执行保护任务,明早会有其他小组的成员替换他们。”
“很好。”奥古斯特点点头,“夏尔,你的组员们都很兴奋,我能理解,特别是明天还是我们轮休的日子,但我需要你让他们做好加班的准备,如果这个案子还有后续,我不可能丢给其他小组完成,他们根本不了解事情经过。”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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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后,一名来自里昂市警察局的警探来到了巫师们的驻扎地。
奥古斯特带着夏尔与其他小组的组长一起来到图书馆,与警探开始沟通。
他没有穿警服,而是戴着黑色的礼帽,着黑色正装和皮鞋。向一侧弯曲的鼻梁、脸上的皱纹和伤疤都是他经验的证明。
“你们已经审讯他了?”警探问道,翻看起巫师们交给他的审讯记录。
“是的。”
“怎么全是一问一答啊,后面也不追问,你们就不怕这混蛋是在耍你们吗?就算再配合的罪犯,也得上点刑才会说实话,这既是对我们职业的尊重,也是对他们职业的尊重,人人都不想背上吃闲饭和叛徒的骂名吧。”
“我们用了吐真剂。”
“那东西真有效吗?”
“绝对有效。”
“那就好,我们警局用不起那玩意儿,太贵了。”警探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迅速回到工作当中,“他说的这个纹身,你们让他画过简图吗?”
“当然有,在这里。”奥古斯特伸手将审讯记录翻到最后一页,从中抽出一张叠起来的简笔画,图中大致画出了纹身的轮廓,以及在皮肤上的位置。
“画得还比较清楚,不会错的,我知道它。”警探放下简笔画,“纹身中的主角是维钦托利,一位在公元前对抗罗马的部落首领,后来被凯撒处死。”
“我们都知道他。”奥古斯特说,“在我们上小学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纳入历史课本了,说他是法兰西的民族英雄。”
维钦托利活着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法兰西这个词语,而且他当时所要面对的主要威胁来自于凯撒的高卢盟友,而不是罗马军团本身。
在最近二十年出版的历史书籍中,维钦托利这个名字才被大量提及。不过帝国官方对他的评价也很古怪,既要肯定这位领袖对国家独立的热爱,也不能忘记罗马征服后所带来的文明,总之挺矛盾的,反正无论怎么说,现在的法兰西都是赢。
“在里昂有一群人会将他纹在左手小臂上,‘高卢灰衣帮’,一个极度保守的右翼帮派,他们排斥所有移民,包括意大利人、德意志人还有非天主教徒,你们巫师和狼人也在他们的敌视范围内,因为他们认为你们的存在就是对信仰的亵渎。
他们之前一直在市郊小打小闹,靠走私和售卖假货维持运行,直到去年换了位头领,他们就开始涉足暴力犯罪的领域了。”
“呵——”一位巫师组长冷笑着,“排斥移民的天主教徒,难道他们不知道耶稣是犹太人吗?”
“他们的基层人员都是社会底层的渣滓,给他们一本圣经都没法连续读完两页的那种,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为难他们了。”警探补充道。
“所以诱导狼人袭击平民,他们是有出发点和嫌疑的。现在,我们可以认定这个‘高卢灰衣帮’现在涉嫌持有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规定的一类违禁物,还涉嫌颠覆社会稳定吗?”奥古斯特询问着警探的意见。
“有些牵强,但是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都发话了,里昂本地的法院和警局也肯定不敢怠慢,你们能加入,自然可以有效的提供助力。”
“为什么里昂本地的法院和警局并没有对这个黑帮进行大规模的打击呢?”
“因为他们的存在符合某些人的利益,你知道在里昂躲藏的狼人积攒了多少财富吗?”
夏尔想到了中世纪居住在西欧的犹太人,国库充裕时他们便是受到国王庇护的异教徒,当财政陷入窘迫时,他们就是为国库输血的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