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的实体生物与非实体生物研究课程是在一间阶梯教室中进行的。根据他的推算,来上课的学生在一百五十人以上,但肯定不到两百。夏尔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昨晚宴会时他们都与夏尔坐同一张长桌,可没一个是叫得出名字的。
他来到教室中间,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你们可以称呼我,佩蒂特先生或者佩蒂特教授。”说话的正是这门课的教师,一位不修边幅的瘦小老头,“如果你们想要加入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成为一名能有所作为的一线人员,这门课是必须要及格的。
能来阿兰日堡,你们都是聪明人,所以不要寄希望我会看在你们未来的份上拉你们一把,让你们不及格也是在救你们的命。我已经在教室里看到了一些去年就见过的面孔了,所以你们可以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向其他人证明我并没有夸大其词,别明年六月份就哭着抱怨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同时你们要记住,我所教给你们的是理论知识,”
“这门课没有平时分。”夏尔听身边的一名学生向自己的朋友说道。
“什么?你确定吗?”
“老佩蒂特很古怪,你可以一年都不来上一节课,他从不清查考勤,就期末一张试卷,能及格就及格,不及格就得第二年来,像我一样。所以你们这些第二年才选修这门课的人挺吃亏的。”
“他的期末试卷非常难吗?”
“难度不大,可内容很杂,你看到那本书的厚度了吗?答案都可以从这本书里面找出来。”夏尔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本书上,足足有六百页厚,囊括了怪物、诅咒生物、鬼魂、狼人、吸血鬼和类人种族。
里面讲述了它们的:
来源,是自然进化而来,还是古老的异教崇拜创造出来的。
生理结构,主要是讲体内脏器的分布和作用。
习性,生活的环境,包括分布范围,食物的选择,繁衍或传播的方式。
弱点,大部分的怪物和类人种族无法抵挡人类的枪弹和刀剑,但猎杀它们对普通人来说是相当危险的,因为其中不乏鹿首精之类的能使用魔法之辈;诅咒生物、鬼魂、狼人和吸血鬼则需要用到特殊材料制成的武器或魔法。
最后是文化背景,假如它们有的话。
“现在翻开目录,来看我们的第一课,鸡蛇怪。”佩蒂特先生掀开黑板旁的帘布,露出了泡在充斥着防腐液体中的被对半切开的鸡蛇怪头颅,“这种怪物的原产地已经不可考证,但如今广泛分布于尼罗河流域,从切片中你们就能看出来,它的大脑比例小,表面光滑,证明这是一种行动完全趋于本能的怪物。”
佩蒂特先生或许已经失去了教书的激情,他的语气像是在例行公事。不知是否是他已经对自己培养的学生,加入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后被他介绍给他们的生物或其他国家的巫师杀死在无人的角落而感到麻木。
一个小时的课程,在过去三十分钟后,不少学生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但夏尔还在教材书页的空白部分写下笔记,包括佩蒂特先生所说到的在书本上没有出现或阐述清楚的内容以及他昨晚用无数痛苦换来的经验。不算太长久的军旅生涯对夏尔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除了勇气与服从之外,耐得住性子也是对一名军人的基本要求之一,就像军中一句俗话,“五分的行军,四分的等待和一分的战斗”。
佩蒂特先生对时间的掌握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下课铃敲响前十秒,他正好将自己准备的内容讲完。
结束了实体生物与非实体生物研究课,夏尔赶紧来到室外,高等法术课的教室就在石墙迷宫外的一片开阔地上。
与前一堂课的大班制教学不同,高等法术课上只有二十一名学生,包括夏尔的三位室友。他们的老师正是在为夏尔办理入学手续时稍显不耐烦地那位女士。这位女士姓德·拉容,来自一个位于位于法兰西中西部的小旧贵族家庭,这个家族现在除了有贵族的姓氏,其实并拿不出来符合他们贵族身份的东西。而她也只希望学生们称呼她为拉容女士。
显然夏尔身边的学生们上一学期就由这位女士指导法术,他们相互之间还是比较了解的,但令夏尔惊讶的是拉容女士居然记住了他的名字,或许是他这个超龄的新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
拉容女士的第一节课对夏尔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主要也是检查自己的学生们有没有在假期中荒废自己的能力,对学生们的全部法术进行测试,分别是悬浮、护盾、治愈还有元素,元素则包括水、火、光三个大类,但有些元素不是每位巫师都有天赋使用的,比如说气和电。
掌握所有法术算是对这个年级学生的基本要求,夏尔并没有在这次测试中用尽全力,但他的表现还是超过了部分同学需要将自己逼到额头出汗才能达到的程度。拉容女士告诉他们今年的学习将不会再局限于法术本身,而是将专注于在不同环境下的使用。
接下来的魔药课令夏尔有些棘手,这确实是他还没有接触过的科目,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教材。怎么办呢?又只有去找老巫师了。
艾蒂安·葛勒尔秉承着弄不死就往死里弄,弄死了还可以复活的宗旨。夏尔一直不认识或弄混的草药原料怎么办?吃下去,尝尝味,印象要深刻些。魔药比例出错了怎么办?喝下去,通过自身的不良反应改良,痛了才长记性。
弄得夏尔头皮发麻,看见炼制魔药的坩埚就直犯恶心。不过好处就是夏尔在极短的时间内,在这门古老的学科上入了门。就算在他的三位室友看来,夏尔的操作也相当熟练,不过他似乎对某种魔药的原料过敏,因为他在搅拌坩埚中的汤药时不停地在干呕。
午休后,夏尔回寝室将自己的武器全都带了出来,下午的前两节课都是同一门,《军械的使用与维护》,授课的场地在校园最北侧的偏僻靶场中。对于阿兰日堡的其他学生来说,他们对这门课的理解就是练习枪法,再把火药和爆炸物当作另一种形式的制作魔药。
可这正是夏尔的拿手好戏,不靠天赋,不靠老巫师,完全是自己用时间、汗水和血液磨练出来的技能。
各种姿势下准确又快速的射击,快速切换武器,还难得可贵地能正确投掷手榴弹。夏尔几乎立刻就凭借着自己在军队中磨练出的技能成为了老师的助教。当其他人问起他为何对枪械如此熟练时,他的回答是自己经常打猎,只不过他将自己的狩猎对象是人这一点保留了下来。
夏尔意识到自己最好不要一开学就出尽风头,免得麻烦找上门,就像欧仁·布劳恩被许多人孤立一样。他德意志人的身份,并不是他被攻击的原因,而是手段,他具备的天赋才是他被孤立的真正原因,是某些话语权在阿兰日堡很重的学生对他的嫉妒。
但很快夏尔就知道了,不是自己找麻烦,而是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