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在花园靠近布尔歇湖边的凉亭中进行,大理石的凉亭上层有一圈铸铁花架,花架上垂落的藤蔓在餐桌上投下零碎的阴影。
老管家格雷戈里与他的孙女同葛勒尔家的少爷和客人一同用餐。
四人面前摆放着银制餐具和餐盘,餐桌正中央是一只从印度之外的富饶之地进口的瓷盘,盘中央用一种在欧罗巴见不到的风格绘制的没人认识的野兽。但夏尔知道那是什么,那其实就是头老虎。
瓷盘内盛着淋满了浓稠酱汁的两块完整鸭胸肉,周围还用与柠檬汁充分混合的莳萝和番茄片摆了盘。
一小锅混合着红酒、奶油和蘑菇香味的炖牛腩,每人一份微酸口味的甜点。因为时间太紧张,所以夏尔今早猎到的山羊并没有出现在餐桌上,不过众人都能闻到厨房内传出来的红肉与迷迭香、大蒜一同加热后的混合香味,若不是鸟鸣和湖水冲刷着堤岸的节拍,他们或许还能听见烤箱中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声响。
与菜肴和甜点搭配的是一瓶葛勒尔家族酒庄中出产的冰葡萄酒。
“夏尔,大家都在说你在战场上获得了勋章。”索莱娜突然在餐桌前提起,“你真是勇敢。”
“格雷戈里爷爷告诉你的?”夏尔问。
“整个尚贝里都知道了,本地报纸的一位记者写了一篇关于你的文章,刊登在昨天的头版上,标题是‘尚贝里人的表率’。”老管家格雷戈里陈述道,“我与那家报社的主编是熟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那篇吹嘘的文章,想让他撤掉,但他直接回绝了我。”
“这件事我来处理。”皮埃尔点头回应着,“午后我便找他聊一聊,他肯定会同意我的建议的。”
“爷爷、密特朗先生,恕我冒昧,为什么想要撤掉呢?”索莱娜有些急躁地问,将快到嘴边的银勺和甜点放回餐盘中,“我认为这是个不错的选材,《尚贝里日报》如果还是一直报道天气、宗教和葡萄酒的话,他们就快要破产了。”
“小姐——索莱娜,我们不同意夏尔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有两个原因。”皮埃尔也放下餐具,向女孩解释道,“首先《尚贝里日报》只是地区性的小报纸,他们给夏尔带来的影响力微不足道,况且名分并不是他想要的,战争对于每一个直接参与者而言都是残酷的,他也才从其带来的梦魇中走出来。其次,夏尔现在的身份需要一定程度上的保密。”
“我觉得汉堡是个不错的城市。”夏尔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从自己的嘴里蹦了出来,“香肠不错,那里的圣尼古拉教堂曾经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唯一的缺点就是冷得要命,而且天气经常阴沉沉的。”
餐桌边接下来的谈话就彻底从夏尔身上扯开了。
午后,夏尔和索莱娜走在布尔歇湖的湖岸边。
索莱娜活力四射地蹦跳着,突然冲到夏尔肩膀边故意闻了闻。
“夏尔。”她在夏尔的耳边呼唤道。
“嗯?”
“你知道吗?你身上有点臭吗?不仅有汗味,还有股山羊的粪便味和血腥味。”
“你也差不多,马身上的味道可不比羊淡多少。”夏尔笑着还击道,“要不是你急着把我拖出来,我现在已经把自己洗干净了。”
“那个皮埃尔说你现在的工作需要对你的身份保密,为什么呢?你被调去近卫军了?”
“你爷爷没告诉你吗?”
“你了解我爷爷,你不愿意说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一个字。”索莱娜向夏尔抱怨着,“但你就不一样了,如果你能告诉我,我也不需要四处去打听了。而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向我保证过,不再向我隐藏秘密。”
夏尔想起今天正午前自己和皮埃尔利用悬浮法术让山羊飘回宅邸时被那么多平民们目睹,“皮埃尔是个巫师,为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工作,我也一样。他来尚贝里的目的就是在我被送去日内瓦学习魔法前保护我的安全。”
“你是个巫师?”索莱娜的确被刚刚听到的消息震撼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柏林,我遇到了一个吸血鬼,在他即将杀死我之前,我用魔法杀死了他。”夏尔尽量简短地将来龙去脉讲给索莱娜听,同时保留了她最好别知道的内容,过于残酷的内容,“万幸我是个巫师,否则我现在只能躺在棺材里回家。”
“别瞎说。”索莱娜拉过夏尔的一只手,“你能施展个法术给我看看吗?求你了。”
异常事务调查委员会和法律都没有限制巫师使用魔法,夏尔也没有必要在此刻收敛,他使用悬浮法术隔空从一旁的布尔歇湖中舀起一滩水,顺便洗干净双手的同时,还洒了几滴在索莱娜的脸颊上。
“唉哎——你个讨厌鬼。”
索莱娜在后面追,夏尔在前面跑,他们似乎回到了十年前的玩耍方式。
夏尔钻进一旁树林的阴影下,再次使用悬浮法术,将一朵黄色的野花攥在手中。待索莱娜靠上前来时,夏尔挡住她挥来的巴掌,顺手将那朵野花挂在了她的耳后。
索莱娜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上翘,她抬起头注视着夏尔的双眼,“军校就是这样教你挑逗女孩的?”
“不。”夏尔回望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他们教会我如何生存下去,如此我才能将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
“就是这样同巴黎的那些女孩说话的吗?看来你得好好练练了,我听说她们要求挺高的。”
“我对她们不感兴趣,乏味得像不停地翻看字典。”
索莱娜推了夏尔一把,让他靠在树干上,随后主动凑了上来。
夏尔闭上眼睛,唇齿间感受着那一股湿漉与微咸。她的发丝是那么顺滑,她的脸颊和脖颈是那么柔软,尚未干涸的汗水与那淡淡的橙香混合在一起令他欲罢不能。
“索莱娜,你要知道,我们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对你没好处。”夏尔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我可以给你很多个理由。”
“我不在乎,我也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夏尔,别拿你的恐惧来搪塞我,好吗?”索莱娜用她纤细的手指将夏尔的脸拉到她面前,“现在,闭上嘴,当个听话的乖孩子。”
夏尔发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本能,而不是大脑发出的指令。当他回过神来时,索莱娜正在解自己的上衣扣子,而自己的大拇指则伸进了她的嘴中,玩弄着她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