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22
傀儡不断发出杂乱无章的咆哮
有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哀嚎，小孩的啼哭，甚至野兽的嘶吼
仿佛头盔里面有无数的生灵挤在里面，向外不停的撕扯
……
“噗——！！！”
两指与烙印接触的诡异闷响之后。
“咔嚓！”
烙印碎裂的脆响清晰无比。
紧接着——
“嗡——！！！”
狂暴的能量乱流从破碎的烙印核心喷涌而出！
但比这失控的能量更先一步、更直接冲击巫小乙和顾明远感官的，是青铜头盔内爆发出的声音！
那不再是单一的、充满毁灭怒意的咆哮，而是……无数声音的糅杂、叠加、撕裂！
“呃啊啊啊——！”男人痛苦到极致的怒吼，仿佛灵魂被生生扯碎。
“不要！放过我！求求你！”女子凄厉到变调的哀嚎，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哇——！妈妈！妈妈——！”幼童撕心裂肺的啼哭声，穿透力极强，直抵人心最脆弱处。
“吼嗷——！！”某种野兽濒死的、充满原始兽性的疯狂嘶吼。
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哀嚎、小孩的啼哭、野兽的嘶吼……还有更多无法分辨的、充满痛苦、怨毒、恐惧和混乱的呓语与尖叫！
这些声音并非有序，而是完全混乱地、疯狂地从头盔那狭长的观察孔中爆发出来！
仿佛那巨大的青铜头盔不再是冰冷的容器，而是一个被强行塞满了无数痛苦灵魂的囚笼！
此刻，螺旋烙印被打破，里面被禁锢、被折磨的无数生灵残念，正疯狂地向外撕扯、尖啸、试图逃离！
这声音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污染性，巫小乙距离最近，恐怖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意识上！
巫小乙直接闷哼一声，眼前瞬间发黑，耳朵里嗡鸣一片，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刺扎他的大脑！
那刚刚平息下去的狂暴怒火，竟被这纯粹的、混乱的负面情绪冲击得摇摇欲坠，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想要毁灭一切、包括自己的疯狂念头！
顾明远也被这声音冲击得心神剧震，脸色煞白。
死死捂住耳朵，但那声音仿佛能穿透血肉骨骼，直接在脑海中回荡！
他看到了巫小乙身体瞬间的僵硬和脸上闪过的痛苦扭曲，心中警铃大作！
“巫小乙！守住心神！那是烙印里囚禁的残念！别被污染！”顾明远强忍着不适嘶声提醒。
就在这时，傀儡的崩溃达到了顶点！
“呜嗷——！！！”
那混杂了无数声音的终极尖啸达到了最高峰，随即如同被掐断的琴弦，戛然而止！
头盔内疯狂闪烁、明灭不定的紫光，如同风中残烛，猛地彻底熄灭！
“噗嗤……嗤嗤……”
傀儡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轰然垮塌！不再是金属落地的巨响，而是一种诡异的、如同烂泥堆倒塌般的沉闷声响！
覆盖全身的厚重青铜铠甲，在失去那核心烙印能量的维系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腐朽！
坚硬的青铜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瞬间布满了更大的裂痕，然后如同酥脆的饼干般，大块大块地剥落、碎裂、化为簌簌而下的粉尘！
扬起的尘埃不再是金属色，而是一种死寂的灰白！
暗紫色左手，连同破碎的手腕，也失去了支撑。
暗紫色熔岩状物质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如同冷却的炉渣般灰暗、干裂，然后同样开始崩解、碎裂！
大量的、粘稠如沥青般的暗紫色液体，带着刺鼻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腐败血液的腥臭味，从碎裂的断口处汩汩涌出，流淌在灰白的青铜粉尘上，显得格外诡异和污秽。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具几秒钟前还如同山岳般带来死亡压迫感的青铜傀儡，就在两人面前彻底瓦解、崩散、化作了一地巨大的、覆盖着粘稠暗紫色液体的灰烬和金属残渣！
只有那巨大的、布满裂痕的青铜头盔还勉强保持着形状，滚落在一旁，空洞的观察孔朝向天空，仿佛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恐怖而混乱的终结。
街道上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和金属粉尘的味道，死寂重新降临，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巫小乙踉跄着后退一步，甩了甩依旧嗡嗡作响的脑袋，看着自己沾满了暗紫色粘稠液体的拳头，又看了看地上那滩迅速冷却、凝固的污秽残骸，眼神复杂。刚才头盔里爆发出的无数生灵的哀嚎，还在他脑海中隐隐回响。
顾明远快步上前，先是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周围死寂的街道，确认没有新的威胁，然后才看向巫小乙：“你怎么样？那声音……”
“死不了。”巫小乙声音有些沙哑，用力甩了甩手，试图甩掉那些恶心的粘液，但效果甚微，“他娘的……那鬼东西里面，到底塞了多少……”他没说下去，那混合的哀嚎声让他心有余悸。
顾明远蹲下身，用一根捡来的金属碎片，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那滩污秽残骸的中心——那里，在灰烬和粘液之下，似乎掩埋着一点东西。
他轻轻拨开，露出了一个核桃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暗紫色结晶体。
晶体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螺旋状裂纹，内部一片浑浊死寂，再也没有丝毫光芒流转。
“螺旋烙印的……残骸？”顾明远眉头紧锁，这东西散发的气息，依旧让人极度不适。
不像纯粹的矿物，更像某种凝固的、充满恶意的能量核心。
“这是梦核？怎么是暗紫色的，不合常理啊？”
顾明远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一闪：“你认识这个东西？”巫小乙能认出这种诡异之物的名字，这信息价值千金！
“巫小乙沉默了一瞬，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顾明远，又瞥了一眼地上那滩污秽的残骸和滚落的头盔。刚才头盔里无数灵魂的哀嚎似乎还在耳边萦绕。
“顾老板，这个……”他欲言又止。
“我会保密。”顾明远立刻接口
巫小乙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相信顾老板的为人……这个玩意儿，叫‘梦核’。”用沾着暗紫色粘液的手指，虚点了点那块晶体。
“梦核？”顾明远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大脑飞速运转。
“对，梦核。简单说，就是梦境世界里，一些特殊的、拥有足够‘存在感’的东西——可以是梦里的怪物、强大的意识投影、甚至是一些特殊的地域意识——当它们被彻底‘杀死’或者核心被摧毁后，有几率凝结出来的玩意儿。算是……一种梦境能量和规则的残留结晶吧。”
巫小乙回想了下关于梦核的解释：“普通的梦核，通常是乳白色、半透明，或者带着点淡金色、银色的光晕。质地有点像温润的玉石，能量波动很温和，尤其是对我们修行之人，修炼有更好的效果。”
“但是……”巫小乙的语气陡然变得有些疑惑，“这个颜色……暗紫色，还带着这种让人恶心的腥臭和不详感……妈的，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邪性的梦核！”
“这根本不合常理！”巫小乙的语气顿时提高了三分，“正常的梦核，是‘自然死亡’或‘规则消散’后的纯净残留。可这块……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从刚才那个头盔里喷出来的哀嚎一样！充满了痛苦、怨毒、混乱和……被强行禁锢、扭曲、压榨的痕迹！”
巫小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不适感，指着晶体表面那些细微的螺旋状裂纹：“看到这些纹路没？跟那烙印一模一样！跟阿狗身上的，还有祭坛下面那棵鬼树上的，都他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根本不是什么‘自然’凝结的梦核！”
越说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寒意：“这玩意儿，是用‘活’的、充满痛苦和恐惧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刚才那些哀嚎的灵魂，或者某种意识碎片——用那个螺旋烙印当熔炉，硬生生地‘炼’出来的驱动核心！是邪术！是拿魂魄当柴火烧出来的邪门玩意儿！”
“所以那个傀儡才那么硬，那么邪性！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青铜造物，它的力量源泉就是这些被折磨、被压榨的灵魂能量！”巫小乙咬牙切齿地总结道，“这块暗紫色的梦核，就是它……它是人造的！”
顾明远听得心头剧震。
巫小乙的解释，完美地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这座青铜之城，不仅死寂，更是一个巨大的……灵魂熔炉？
那些螺旋烙印，就是抽取和转化痛苦灵魂的邪恶工具？
所以……那些祭祀是打算活祭生人，然后抽取灵魂，把这些灵魂制成青铜傀儡的核心，用来驱动。
他看着地上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紫色晶体，又想起阿狗锁骨下的烙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趟浑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那……这东西还有用吗？或者，该怎么处理？”顾明远沉声问道，目光警惕地看着那晶体，它虽然死寂，但那股残留的怨念气息依旧让人非常不舒服。
“处理？”巫小乙啐了一口，“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它远点！这玩意儿就是个污染源！带着它，就跟带着一群冤魂的诅咒没区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引来更大的麻烦，或者污染携带者的精神。”他眼神里充满了嫌弃，“顾老板，我劝你赶紧找个地方把它埋了，或者……用你的手段彻底净化掉？反正别沾手！”
仿佛为了印证巫小乙的话，那块在顾明远脚边的暗紫色的晶体，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丝若有若无、混合着痛苦和怨毒的呜咽声，仿佛幻觉般在两人耳边一闪而逝。
“那走吧，顾老板，我们离开这里。”巫小乙站在这里觉得浑身不舒服，似乎一刻都不想呆。
“小乙师傅，你以前怎么脱离梦境的？”顾明远突然开口问道。
“这……”
“师门的秘密？”
“这倒也不是……”巫小乙挠头的动作更用力了，似乎有些为难。
“如果不方便可以……”
“倒也不是，主要是我没试过把人带出去过，以前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自由进去，让我再再呆一个人，我没有把握。不过……脱离梦境的话，最有效的办法还是解决梦境。”
“梦境之中会有一个核心，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一件物品，甚至是一块石头，都有可能是梦境的核心。”
“那岂不是大海捞针？”
“我们进入到梦境之中，属于闯入，那么我们才是这个梦境里不合理的存在，所以必然产生排斥，越接近核心，那么这份排斥就会越强烈。”巫小乙指了指周围死寂的青铜建筑和街道：“像这种……‘硬邦邦’的地方，尤其是跟金属、古物、或者特别‘实’的梦境，核心很少会出现在这里。但也不排除有意外，就像刚才的青铜傀儡，如果再多来几只……”巫小乙的话音还在死寂的空气中飘荡。
“咚！咚！”
两声沉闷至极、如同巨石砸落般的巨响，几乎同时从他们来时的街道拐角处传来！声音之沉重，震得脚下的青铜地面都微微发颤！
巫小乙和顾明远猛地扭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远处弥漫的青铜尘埃中，两个同样高大、覆盖着厚重铜绿与深紫锈迹的狰狞身影，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守卫，正迈着那标志性的、僵硬而沉重的步伐，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轰然踏来！
它们手中巨大的青铜战斧拖曳在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在街道上划出新的、深刻的痕迹。头盔狭长的观察孔内，两点幽紫色的光芒如同死神的眼瞳，冰冷地锁定了他们！
“妈的！老子这张破嘴！”巫小乙瞬间看呆了，懊恼和难以置信让他下意识地反手就给了自己一个清脆的嘴巴子！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也点燃了更深的怒火和憋屈——这鬼地方，是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啊！
“顾老板！点子扎手！两个！”巫小乙嘶吼一声，身体瞬间绷紧，进入战斗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