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在五月骄阳下如同一口烧红的铁锅。红娘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望着城楼上那面残破的“闯”字大旗，喉咙干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她和李岩疯狂奔跑了一昼夜，终于来到了这里。

　　“站住！”城门处，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横枪拦住他们，“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明军的探子？”

　　红娘子刚要发作，李岩已上前拱手：“这位将军，在下杞县李岩，携红娘子特来投奔闯王，有紧急军情禀报。”

　　“红娘子？”汉子眯眼打量着她，“你就是在豫东一带劫富济贫的双刀红娘子？”

　　红娘子挺直腰杆：“正是姑奶奶。”

　　汉子刚要发作，只听到城上传来了顾君恩的声音：“有何军情禀报？”

　　李岩说道：“明军已经占领了陈留、杞县、通许三地，开封南面的通道被截断！”

　　顾君恩显得有些失望：“这个消息闯王已经知道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李岩心有不甘，继续说道：“很显然明军是想将闯王大军围困在开封城，李某有一计可以破局，不过必须面见闯王！”

　　“你确定要见闯王，要是你的所谓计策不行，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岩目光坚定：“闯王一定会采纳的！”

　　顾君恩看李岩一副书生模样，相貌不凡便说道：“你们随我进城吧！”

　　开封府衙已被改成闯王行营。穿过层层守卫，红娘子看见院中站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身蓝布箭衣，正对着地图皱眉。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方脸阔口，左眼下一道疤直延伸到脖颈，不怒自威。

　　“拜见闯王”李岩同红娘子说道。

　　李自成目光如电，在二人身上扫过：“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红娘子吧？”

　　红娘子抱拳：“原本我已经抓住了明廷的前任首辅周延儒，想要将其押往开封献给闯王；不料在杞县遭遇明军攻城，让周延儒给跑了！”

　　听到这里堂内的众人颇为惋惜！

　　这红娘子在豫东以及南直隶一带劫富济贫，颇有名气，虽然是只身投靠，但也能壮大自己的声势！

　　李自成说道：“周延儒不过是一介贪官污吏，在孤眼里，他远远比不上你红娘子有用！”

　　“红娘子听封，孤命你担任女营统领，负责训练女兵！”

　　红娘子兴奋的说道：“末将遵命！”

　　此时李自成方才注意到红娘子身边的书生，“这位是?”

　　“启禀闯王，在下杞县李岩，天启丁卯年举人，特来投奔！”

　　举人在闯营已经是最高的功名了，顾君恩只是陕西生员（秀才），牛金星也不过是个举人。

　　此时牛金星看李岩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怨恨，又多了一个同自己抢饭碗的。

　　顾君恩说道：“李岩说有妙计可助我军脱困！”

　　“你有何计策？“李自成直截了当。

　　李岩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归德府位置：“归德富庶却守备空虚，取之可获粮饷，更可打通东出通道。即便战事不利，我军也有退路。”

　　刘宗敏冷笑：“书生之见！孙传庭就在不远处，不打他反倒去东面？”

　　“刘将军”，李岩不卑不亢！

　　“孙传庭兵精粮足，硬拼损失必大。而归德知府贪暴，民怨沸腾，取之如探囊取物。”

　　李自成若有所思：“继续说。”

　　李岩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纸：“在下编了几首童谣，若先在归德传播，可动摇守军士气。“他清了清嗓子，念道：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堂上渐渐安静下来。红娘子看见李自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好个闯王来了不纳粮！”

　　李岩继续说道：“在下听闻孙传庭在河南各地逼迫士绅交饷，引得无数官员上奏；我们可以派人去京师洛阳等地散布谣言，就说孙传庭养寇自重，不同闯军交手，热衷敛财为祸地方！”

　　“如此一来，朝廷多半会罢免孙传庭！我们则可以借着明军临阵换帅的机会重新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李自成突然大笑，“李公子果然大才，就留在孤身边出谋划策吧！”

　　“朱由崧的人马已经占领了杞县，从开封进攻归德很容易半路遭到明军骑兵的拦截！”顾君恩问道。

　　李岩指着地图上的黄河说道：“这好办，我们打造船只，直接走水路去归德！”

　　李自成也觉得李岩的计策可行，于是下令牛金星负责督造船只，必须在三日内打造小舟500艘！

　　又令大将刘宗敏率本部兵马万人突袭归德府。

　　在深沉的夜色掩护之下，黄河水面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水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大批闯军士兵悄无声息地登上了停泊在岸边的小舟，他们穿着的深色衣物，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小舟在黄河上缓缓前行，随着水波的起伏轻轻摇曳。闯军士兵们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们知道，虽然夜色为他们提供了掩护，但黄河上的风险同样不容小觑。

　　水流湍急，这个时候，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船翻人亡。

　　突然，一发炮弹划破长空，炸起丈高水柱。刘宗敏的座船猛地一晃，他踉跄扶住船帮，怒目圆睁：“他娘的，哪来的炮？”

　　对岸火光骤亮，一排黑洞洞的炮口从芦苇荡中伸出，硝烟腾起，紧接着——“轰轰轰！”

　　炮弹如雨，河面瞬间炸开。一艘满载闯军的小舟被直接命中，木屑与血肉横飞，惨叫声未落，整条船已沉入浑浊的黄河。

　　“有埋伏！”刘宗敏的亲兵嘶吼着扑倒他，下一秒，一发实心弹擦着船舷掠过，将三名桨手拦腰打断！

　　很快河面上就火光冲天，让船上的闯军变得无所遁形！

　　总兵周遇吉说道：“孙总督，要不要下令战船出击！”

　　孙传庭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严禁战船私自出击，放这些贼寇过去，接下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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