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慈眉善目的李善长
回到东小院。
陆澜意外见到,刘福一家正围着李琰,教她弹唱凤阳花鼓。
他不禁啼笑皆非,这小娘子,对有兴趣之事,倒是刻苦钻研。
“夫君,快过来!”
李琰远远见到陆澜,挥手大叫。
陆澜走过去,未待李琰说话,便略带责怪道:“娘子,刘叔一家今日这般疲累,怎可打扰他们?”
他们一家今日的经历,如此跌宕起伏,只怕早已身心疲倦。
刘福赶忙道:“不打扰,不打扰。夫人是刘家的大恩人,只要夫人喜欢,自当奉陪。”
他们今日逃过一劫,全赖陆澜李琰,自是有求必应。
且日后若要逃出生天,必须得到眼前这两名贵人相助。
李琰娇笑道:“夫君,婉儿与浩兄的表演,震撼人心,然而,他们的舞姿,与曲调的配合,略有瑕疵,且两人的合作较为生硬,不够流畅。
妾身昨晚见过夫君的表演,那是行云流水。夫君,教教他们,可好?”
刘福等人惊讶地望向陆澜。
此人竟懂凤阳花鼓,且水准极高?
刘婉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她跟随村里人学了一些唱腔、唱词及基本动作,便沉迷其中。
这舞姿,大多是她自己琢磨出来。
可谓无师自通。
她渴望得到高人指点,从而拨开迷雾,突飞猛进。
陆澜心里泛起一丝得意。
教人曲艺,咱是专业的。
既然李琰有求,且他也不忍见刘婉这块璞玉自此蒙尘。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他让刘婉与刘浩放慢动作,演示一遍凤阳花鼓。
他则围着两人转动,从唱腔到舞姿,以及两人间的动作配合,一一指出不足,并提出改进建议。
节奏松散、鼓点与锣的配合不够紧密、气息不稳、动作衔接不流畅、表情与内容不匹配、情感表达缺乏层次感、两人的动作不协调......
刘婉的眼眸,闪耀着亮丽的神采。
她的唱腔与舞姿,来源于观摩别人和自己感悟,究竟哪些细微之处未尽完美,自己全然不知。
如今得人指点,如久旱逢甘露。
她一遍又一遍地根据陆澜的意见,改进唱腔与动作的协调。
如陆澜指出,“鼓点节奏在第三段‘长锣’部分稍显急促,弱化了‘紧打慢唱’的对比效果。建议加强鼓与唱腔的呼吸配合,突出叙事段落的情感张力。”
她不断反复练习,陆澜都说可以,她还是不满意,继续琢磨和改进。
半个时辰后。
两人的表演,已然精彩绝伦,丝丝入扣。
一旁的李琰,掌声从未间歇。
连刘福夫妇,也不由自主站立着,一脸难以置信。
陆澜只是略为点拨,两人的表演水平,便上了一个台阶。
看着他俩的表演,陆澜暗暗点头。
刘婉悟性极高,稍加指点,便触类旁通,确有天赋。
李琰见刘婉已累得直不起腰,仍咬着牙练,不禁心疼。
“天色已晚,到此为止,明日再练,你们该好生歇息。”
回到房间。
李琰问道:“夫君,你看刘婉如何?”
陆澜不假思索:“此女天赋极高,又刻苦努力,确实是个好苗子。”
“好苗子什么意思?”
李琰抬眸,惊奇问道。
陆澜哑然失笑,不知不觉用上了现代词汇。
“就是极有潜力的少年。”
李琰抿嘴一笑:“夫君用词,很新鲜。”
随后问道:“夫君不觉此女可疑?”
陆澜一愣:“可疑?有何可疑?”
他只觉得此女悟性极高,舞姿曼妙,歌声悦耳,前世教过的学生中,不乏这类的天才。
“妾身指她的身份。妾身与她一路倾谈,此女谈吐不俗,言语典雅,显然受过极好教育。”
“方才招呼他们一家吃饭,她坐下后,其父母兄长才敢侧身坐落,她停筷后,那三人便立刻停筷。”
李琰为人细心,观察入微。
陆澜惊讶道:“竟有此事?”
如此看来,此女的身份比其父母兄长高,定不是一家人。
而且受过良好教育,极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陆澜沉吟片刻,道:“适逢元末乱世,不知多少大家族家破人亡,若此女是大户人家小姐,刘福是她家的仆人,也说得过去。”
这般故事,现代的影视剧及小说屡见不鲜。
李琰点头,极有此种可能。
她又道:“还有一事极为古怪。妾身见此女的双条鼓较为破旧,便打算给她换一个新的双条鼓,但她却抱紧旧鼓,怎么也不肯换。”
陆澜不以为意:“也许此鼓对她有特殊的纪念价值。”
李琰眨了眨眼,调皮道:“明日待妾身细细探问她的身份。”
陆澜笑道:“落难莫问因由,不必去打探他人的隐私。”
李琰惊奇道:“隐私?什么叫隐私?”
坏了,又用上现代词汇。
陆澜解释,就是他人不想说的秘密。
李琰恍然大悟。
“夫君,你跟爷爷说过此事了吧?如何安置这一家人?”
她虽涉世不深,却隐隐料到,若陆家不收留,这一家人必会再次落入邓镇等人手中。
“爷爷让咱明日拜见李爷爷,告邓镇一状,然后视情况而定。”
“啊?”李琰一惊,随即垂首道:“听从夫君安排。”
......
次日,韩国公府邸。
临安公主、李善长、李祺端坐厅中。
陆澜与李琰上前行礼。
李善长慈祥地注视二人,笑道:“自家人不必拘礼,坐吧。”
陆澜坐落,抬头望向李善长,心里一阵恍惚。
眼前这名垂垂老者,便是名震天下的韩国公李善长?
眼前的老人,发须皆白,慈眉善目,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如此一个宽厚温和之人,怎么也无法与足智多谋、决胜千里等词语联系起来。
更遑论什么伤天害理了。
李善长看着陆澜,心中极为欣慰。
此子有胆识有能力,短短数月间,令京师风云变色,比起年轻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略加栽培,此子必可成为李家第三代的领军人物。
他细细询问陆澜在京师的情况,陆澜一一作答。
当陆澜说到,皇上、太子与其商议,授任什么官职之事。
李祺插口道:“澜儿才气过人,至少也要担任翰林学士之职,何以出任东阁大学士这般无名无实之官?”
陆澜正待回应,李善长却摆手道:“此官职甚好!”
李祺愕然:“为何?”
李善长笑而不语。
年轻人为官,最忌根基不稳便锋芒太露,刚则易折。
此子年方十八,来日方长,先熟悉为官之道,循序渐进更佳。
况且,当今皇上极端多疑,复杂多变,稍有不慎,必身首异处。
不若自己,与其相识于早期,在建国之路彼此交情深厚,自是不同。
反之,太子宽厚仁和,极具贤君之相。
若此子从小官做起,位微权轻,刚好避开皇上的锋芒,且他与太子交好,他日太子即位,便可一飞冲天。
想到此处,李善长不禁抚须而笑。
此时,李琰道出昨日邓镇强抢民女之事,神色激动。
李善长勃然变色,对李祺道:“竟有此事?必严惩不贷!”
李祺答道:“是,待儿子彻查之后,若此事当真,必严厉惩处。”
陆澜冷眼旁观,沉默不语。
李琰笑逐颜开:“孙儿早就说过,爷爷并不知情!爷爷,孙儿与那女孩刘婉一见如故,可否将他们留在陆家?”
李善长笑道:“随你安置。”
陆澜李琰走后,李善长将李祺唤至书房。
“邓镇怎做事的?一点小事都出差错!”
李善长一改慈祥的模样,面目狰狞。
这名叫刘婉的女子,乃阴贵命格,是多年难遇的极佳人选。
李祺惶恐道:“正是。如今琰儿收留此女,那该如何是好?”
李善长面色阴森:“密切监视,待琰儿回京后,再将其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