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霜雪化骨，拍得乾坤

　　回到青桦城的那天，正值暮春将尽，雨丝细密。古龙一边抖着斗篷，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鞋底又进水了；杨玉尘却走得稳当，手里还转着从星斗大森林里顺出来的兽骨匕首。“你这龟速脚法，是不是进星斗前练得都白费了？”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练的是杀伐，你练的是跑路。”古龙毫不客气地回怼，随手将一只挣扎着的虚空玄龟从怀里捞出来，“它比你跑得都快。”

　　他们没有惊动街坊邻里，回到老房子后，轻车熟路地开始修炼与清理战利品。两年来打下的根基，让魂力的增长更加稳定，尤其是吸收了第二魂环后，那种踏实的力量感，仿佛把他们从懵懂小孩推向了真正的“战斗者”。

　　杨玉尘花了整整五天，将新获得的魂技“傀儡丝·束”练得收发自如；一根魂丝能绕住房梁打个死结，再缠住古龙的腰不让他抢饭吃。古龙自然也没闲着，他虽已经获得了第二魂环却又不加以训练，而是修炼《混元神瞳》后精神力大进，甚至尝试着以精神感知操控魂力流向，初步奠定了后续自创魂技的基础。

　　“再练下去，这房子估计得塌。”杨玉尘坐在窗边吐槽，“不如趁手头还有些钱，搞点真有用的东西。”

　　于是，两人将房屋和旧物打包卖出。虽然是老屋，但坐落位置不错，又带些魂兽材料与自己打磨的魂导零件，最后一并收入囊中，倒也凑了两千金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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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卖会的场地设在青桦城东街尽头的碧云轩，是青桦城少有的高端拍卖所。两人偷偷溜进去前，特意换了身新衣，古龙的头发还被强行绑成了中分，杨玉尘则难得一脸严肃。虚空玄龟藏在杨玉尘袖子里，偶尔露出爪子抠他。

　　主持拍卖的是一位年约四十的女子，声线清冷，衣袍素雅，报出每件拍品时语气平稳，节奏却令人难以移开注意。

　　碧云轩的拍卖大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之间透出古朴雅意，圆形大厅足可容纳三百人，正中是半人高的环形拍卖台，台上水晶光阵亮起，拍品在其中缓缓旋转，光影辉映之下，每一件物品都如同珍宝重器。

　　古龙跟在杨玉尘后头，低声嘀咕：“怎么比我想象的热闹多了，这阵仗怕不是能把斗灵帝国的王公贵族都装一锅。”

　　“你见过锅这么大的吗？”杨玉尘翻了个白眼，“闭嘴看东西。”

　　场中人员果然混杂，有戴着面纱的神秘女人，有披着粗布麻衣却身形雄壮的猎魂人，还有穿着镶银小靴的少年贵族，甚至角落还有两个戴黑斗篷的不明人士，身上魂力波动沉沉压压，明显不好惹。

　　不多时，主持人步入拍卖台。那是一位身姿婀娜、气质清冷的女子，声如玉珠落盘：

　　“欢迎诸位莅临碧云轩，今日拍品共计十三件，最低起拍价为一百金币，拍品开始。”

　　第一件拍品，是一柄五级火焰魂导飞剑。剑身已断，但火焰魂晶未损，依旧光芒跳跃，威力仍存。

　　“起拍价：一百金币，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金币。”

　　“我出一百五！”

　　“一百六！”

　　“我出两百，少废话！”一个粗犷声音吼道，是一名坐在右侧的中年大汉，一身兽皮外袍，身上血气冲天，一看就是才从魂兽山脉杀出来的狠人。

　　角落的斗篷人低声一笑：“这玩意你抢什么？等会的雷蛛丝你不抢我可抢了。”

　　“你敢抢试试？”

　　场内剑拔弩张，拍卖师不动声色地按下水晶：“成交，火焰飞剑，编号312号竞买人所得。”

　　“第二件，万毒粉尘囊。”拍卖师玉手一挥，水晶罩中浮现一团灰紫色内囊，隐隐还有微光游走，“来自毒芒林，极易引发麻痹、腐蚀与幻觉，适合暗杀使用。起拍价：二百金币。”

　　“不适合你。”古龙凑到杨玉尘耳边，“你下毒嘴还在抖。”

　　杨玉尘“啧”了一声，“你以为人人都喜欢阴人？”

　　旁边一名穿青衣的女子轻笑：“这玩意儿我喜欢。”

　　她一开口，周围几人便缩了缩脖子，没人敢再叫价，主持人神色微动，点头：“成交。”

　　“……她谁啊？”

　　“不知道，但你看没人敢说话，我怀疑是魂毒堂的。”

　　时间推移，拍品陆续亮相。

　　——三级侦测镜被一位衣着华丽的小少爷以三百金币买下后，转头就对管家道：“爷爷再给我配个防御罩，我怕人家抢。”

　　——雷蛛丝魂导服引起了一阵混战，一位女魂师和猎魂团头子直接杠上，最终那女魂师怒斥：“你一个杀猪的穿这个干什么？你能感受到电阻？！”引来哄堂大笑。

　　——当那套四级爆裂飞镖材料出现时，全场肃然，多个势力跃跃欲试，连角落的斗篷人都抬了抬头。

　　“这玩意儿，是日月帝国流出来的……”杨玉尘低语。

　　“再怎么好也不是我们能抢的。”古龙果断拉住他手，“你再举一下牌，等会可能不是爆裂飞镖炸你，是人炸你。”

　　终于，拍卖进入高潮。

　　“两件五级储物魂导器，分别为乾型与坤型，容量为一立方百米。”主持人眼神扫视全场，“起拍价，六百金币每件。”

　　“六百一！”

　　“六百五！”

　　“七百！”

　　有人直接抬手：“八百！我包了！”

　　杨玉尘眼睛一眯：“该我们了。”

　　“九百！”他举起手牌，声音清亮，直接跳过一档。

　　“九百五！”对面角落传来嘶哑男声。

　　“九百五一次，九百五两次……”

　　“一千一！”古龙直接站起，冷冷扫视过去，“要么拿钱斗，要么出去斗。”

　　那声音一滞，哼了一声，不再叫价。

　　最终，两件魂导器分别以一千一与一千金币成交，被杨玉尘与古龙成功拍下。

　　拿到魂导器的瞬间，两人对视一笑。未来的旅程会更危险，也更漫长，而现在——他们有了装下更多未来的“容器”。

　　“再不走，那青衣女人又看你了。”古龙拍了拍杨玉尘肩膀，声音压低。

　　“你再乱说，我把你塞进魂导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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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离开青桦城的那日，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街道上仍有昨夜商旅残留的车辙与脚印。杨玉尘背着比他人还高的巨大行囊，走得有些踉跄，嘴里还念念有词：“早知道就该先把这破锅扔了，我都成流动厨房了。”

　　古龙则轻笑着跟在后头，手指轻轻摸了摸脖颈间那枚淡紫色的吊坠，“你那口锅都快成你第二武魂了，舍得扔？”

　　“你说的轻巧，不是我还背着你昨晚在拍卖会上抢下的那十几样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么。”杨玉尘撇撇嘴，但眼里分明带着笑意，“就你那件‘能自我净化的炼药器皿’，我昨晚摸了一下都差点中毒。”

　　“那叫‘九转灵焰炉’。你不懂。”古龙淡定反驳，顺手一指他胸口处那枚吊坠，“好歹现在有了空间吊坠，用得着你再当驴子么？”

　　“嘿，你别说，还真好用。”杨玉尘拍了拍自己胸前那枚墨银色吊坠，神情颇为得意，“百立方米的空间，连我那套煎炒炖炸全能炉都能整套塞进去！”

　　古龙闻言失笑，“你是不是把那当厨房用了？”

　　“咳……不是主要作用，但有这个功能。”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离开了青桦城的南门。

　　他们并未选择走官道，而是顺着小路绕进了山林，打算借此避开路上的盘查与魂兽猎人团的干扰。此时初夏将至，山间枝叶繁茂，脚下偶有落叶积水。古龙抬头望了望远处天边，一群白羽鹰缓缓盘旋于山峰之巅，像是在为远行者指引方向。

　　“这次回星斗森林，你准备得如何？”古龙忽然开口，语气较之前略微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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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洒落在离青桦城不远的小道上，露水还未蒸干，树影斑驳。杨玉尘一边走，一边拉了拉背包带子，叹了口气：“我们到底为啥要回星斗大森林？魂环都有了，不该是找个地方稳稳修炼、顺便吃顿好的么？”

　　“魂力提升光靠修炼慢得要命。”古龙迈步如风，脸上挂着一抹平静笑意，“再说了，你就不想看看现在的你，面对高年限魂兽能撑多久？”

　　“我倒是撑得住，但问题是我不想被撑成魂兽干粮啊！”杨玉尘一脸警惕地四处张望，“你知道上次那只雷鸣炼狱藤差点把我裤子都电没了。”

　　古龙笑出声：“你那是追人家尾巴去了，还怪得了谁？”

　　“那尾巴看起来就像一束会跳的熟牛肉干……不扯这个了！”杨玉尘突然一转头，神情严肃了些，“说真的，这次回去，不是为了猎魂环，那我们就真是来——找刺激的？”

　　“不是找刺激，是历练。”古龙顿了顿，轻轻拍了拍胸口的空间吊坠，“青桦城能学的我们差不多都学了，练的魂技也熟了。现在就是时候在真正的危险里，打磨意志和技巧。”

　　“你知道你这话说得多像个老师吗？”杨玉尘吐槽道，但神色却不再吊儿郎当。

　　两人一路穿行山林，沿旧路往星斗大森林方向进发。吊坠微微晃动着，随着主人的步伐荡出细微的光泽，像是某种旅者的徽章，记录着他们此刻的坚定与成长。

　　沿途偶有零星魂兽出没，都是百年级别，轻轻松松就被避开或驱散。期间杨玉尘还指挥傀儡丝轻巧地将一只尝试偷袭的影豹直接捆了个结实，然后反手塞进了树丛里当成“午睡障碍”。

　　“魂兽都被我们绕着走了，这叫啥历练？”杨玉尘一边嘟囔，一边在地图上比划方向，“再走三天就能到上次我们发现天星藤那片区域。”

　　“那里危险多，机会也多。”古龙看着四周逐渐变得浓密的林木，神情愈发沉静，“你不是想提升傀儡丝的精准度吗？这种环境下最能锻炼你的控线。”

　　“你说得倒是轻巧，我还想让傀儡丝给我编个凉帽戴戴呢。”杨玉尘边说边笑，语气虽调侃，却隐隐透出战意。

　　就这样，两人笑闹中再次走入了熟悉又陌生的星斗大森林。灌木丛生、魂兽徘徊、气息复杂的原始丛林正缓缓将他们包裹其中。

　　这一次，没有魂环的压迫目标，只有生与死间对自我的不断淬炼。

　　他们知道，星斗大森林从不留情，但也从不辜负真正的成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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