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烤鱼摊前的夜话

　　夜幕低垂，史莱克学院内灯火稀疏，唯有远处的操场上还传来零星的训练声。古龙披着一件略显破旧但极为合体的深蓝魂导披风，手中拿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药材清单，边走边皱眉。

　　“你确定你那‘炼骨舒经汤’真能泡出肌肉线条？别到时候泡出一身香气，筋断了还以为自己成仙了。”杨玉尘手里拿着魂导储物袋，一边慢悠悠地嚼着今天食堂里蹭来的肉干，一边踢着小石子，嘴角噙着笑。

　　古龙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少挤兑我一句？我好歹是在正儿八经查了魂导图谱和医经才整理的。再说了，早晚你也得泡。到时候别跪地求我给你配一份。”

　　“我跪地求你？你怕是脑子泡汤里泡傻了。”杨玉尘啧了一声，“但话说回来，早上练完之后我那条老腰确实有点咔咔响……真要不先买点？”

　　两人打着嘴炮，一路溜达到史莱克学院大门外。此时，夜风习习，门口却透着一丝异样的热闹气息。

　　“欸？前面好像有人摆摊？”古龙眼尖，立刻抬手指了过去。

　　“魂导灯下那是……烤鱼？”杨玉尘抽了抽鼻子，眉毛动了动，“五铜魂币一条？”

　　“这么便宜？我怀疑它不是鱼，是河里的魂兽尸体变的。”

　　“不管是啥，我想吃。”

　　两人步子一快，已经凑到了摊位前。

　　烤摊前，一个身穿校服的少年正专心致志地翻着铁网，火苗在魂导炉子上舔舐着，发出“滋啦”声响。几条金黄外焦、油光发亮的烤鱼整齐排列，香味扑鼻。

　　那少年大约十三四岁，模样清秀，眼神坚定，额前的汗珠反光晶亮，却一丝不显狼狈。看他穿着学院校服，又如此专注地烤鱼，显然不是一般摊贩。

　　“同学，这鱼你真卖五铜魂币？”古龙探头，露出一个标准“怀疑中带点贱”的笑容。

　　少年抬头，点点头：“是的，一人限买两条。”

　　“限买两条？还搞饥饿营销？”杨玉尘摸着下巴，“你不会是我们学院的吧？”

　　少年略一犹豫，才点了点头：“我叫霍雨浩，一年级新生，晚上出来赚点零花钱。鱼是学校食堂进货的，自己腌的，保准干净。”

　　“哟。”古龙挑眉，“手艺人啊，难怪能烤出这股香味。”

　　杨玉尘笑着拍了拍古龙的肩，“别装了，你都快流口水了。”

　　“……那你呢？”

　　“我也快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手一挥：“老板！四条起步！能送点香料不？”

　　霍雨浩明显一愣：“你们……不是说每人限两条么？”

　　“我们一人两个胃。”杨玉尘一本正经地回答，“一个负责战斗，一个负责消化。”

　　霍雨浩笑了，翻烤动作娴熟起来：“行，给你们加点孜然和胡椒，辣不辣？”

　　“辣！”两人异口同声。

　　鱼香愈发浓郁，旁边已经有路过的学生被吸引驻足。

　　古龙看着霍雨浩忙碌的身影，忽然轻声道：“这小子挺有意思。”

　　杨玉尘撇嘴一笑：“你那点师兄爱护师弟的圣母气息，藏不住了。”

　　“滚，我只是想看看他手艺能不能配得上这香味。”

　　“那我们就用灵魂去感受吧。”

　　魂夜初起，灯火微明，几条烤鱼香飘巷口，三个少年就在这温暖的烟火气中相识，仿佛从平凡夜色里烤出了一点不平凡的缘分。

　　霍雨浩动作熟练地翻着烤鱼，魂导炉下火光映在他额头上的汗珠上，晶亮微闪。他正在给鱼撒上最后一层调料时，忽然停下动作，看了古龙和杨玉尘一眼，略带迟疑地开口：

　　“你们是……古龙，和杨玉尘？”

　　“欸？”古龙正准备开动，听到自己名字，微微一愣，“你认识我们？”

　　霍雨浩抿嘴一笑：“我是你们的同班同学，今天早上在课堂上坐倒数第二排。你们两位下午……没穿铁衣跑步，还和周老师……正面对线的事，全班都传开了。”

　　杨玉尘咬着鱼差点笑出声：“呦，这消息传得还挺快，难道我们已经成‘风云人物’了？”

　　“不是‘风云人物’，是‘不怕死组合’。”霍雨浩很认真地回答，眼神却没半点讥讽，反而带着点羡慕，“大家都说你们胆子太大了，敢当场违抗周老师，还能安然无恙离开。很厉害。”

　　古龙眯起眼，半真半假道：“你这话要是放在周老师耳朵里，估计你今晚的摊位会被炸了。”

　　霍雨浩低声笑了一下，随即认真地说：“但我是真佩服你们。说实话，今天我跑得快吐血了……铁衣差点把我肩膀压碎。你们还能顶着那么多目光不服从命令……要是我，做不到。”

　　杨玉尘嘴里咬着鱼骨头，咔吧一声咬断，瞥了他一眼：“你这胆子，跟你卖烤鱼的勇气差远了。”

　　“卖烤鱼不算勇气，只是生活。”霍雨浩一边翻鱼一边淡淡说道，“有时候不做点什么，第二天的早餐就没着落了。”

　　这句话让古龙和杨玉尘都沉默了两秒。

　　古龙看着霍雨浩眼神，似笑非笑地问：“你家里……情况不太好？”

　　霍雨浩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专注地给他们打包第二轮的烤鱼。油香味儿随着热气一阵阵扑鼻，烤鱼熟得酥脆，边缘略焦，表皮泛着金黄，香气中透着点淡淡的炭火与药草味。

　　杨玉尘忽然探身过去，看了看摊子上放着的一小瓶暗红色调料：“这玩意儿，藏得挺深啊，是不是你自己配的？”

　　“嗯，用几种山里常见的香草和胡椒混的。吃惯了学院食堂那种‘毫无感情的炖鱼’，就想自己做点有灵魂的。”

　　“有灵魂？”古龙点点头，“不错，今晚这顿——我们认了。以后有新料记得通知我们。”

　　“如果你不介意，我下次多准备点，分你们点不辣的。”霍雨浩笑着回应。

　　“别啊，我们俩都走‘炼体爆辣流’，怕不辣的吃了会掉修为。”

　　“行。”霍雨浩笑意更浓，“那下次我试试加点火椒灵粉。”

　　三人相视一笑。

　　这夜，魂力未动，战技未起，但三人的交情，已经在烟火气与烤鱼香中，慢慢拉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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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烤鱼后，古龙摸了摸肚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两个银魂币递给霍雨浩：“两条鱼，一人一条，这是今天的伙食费，记得好好干。”

　　杨玉尘顺手丢了一颗铜魂币过去：“这是香料费，别说兄弟我不懂人情。”

　　霍雨浩连忙摆手：“太多了太多了，五铜币一条你们给这么多——”

　　“闭嘴，收着。”古龙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吃的是鱼，明天我们还来吃你的人情味儿。”

　　说罢，两人就这么晃悠悠地离开了学院门口。

　　夜色下的史莱克城依旧热闹，街边摊贩、药材铺子、魂导器商行一个接一个。二人直奔东街的“七草斋”药铺，这是史莱克城内最有口碑但也最平价的一家草药铺子，主打“贫民调养”。两人一进门，药铺中那淡淡的药香便扑鼻而来。

　　店伙计刚准备开口招呼，却在看清两人走位的路线后顿时闭嘴了。他亲眼看着两人几乎没有多余动作地穿梭在货架之间，像是在熟悉到极致的战场上选兵布阵，每一步都带着目的，每一次停顿都精准地对准某种药材。

　　“血藤根，苦花籽，半红蛇须草……还有那边的透骨叶，全都五分量。”

　　“加一份风茜，一点山龙须，阴阳搭配才不偏性。”

　　“温养筋骨的主药是枣心藤，别用火候重的，挑那批颜色淡点的晒干草。”

　　“外敷清经的就用熟地黄，加上青铃皮研粉……来点绿砂膏封药。”

　　他们一边说，一边各取所需，几个柜台来回穿梭，指法干净利落，偶尔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明白该拿什么药，完全不需要多余的交流。

　　掌柜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两小子，怕不是哪个百年药王门下逃出来的吧？

　　不到十分钟，一纸方子配好，十余味药材分成两大包，搭配得天衣无缝。掌柜忍不住拿过方子看了几眼，越看眼越大，最后惊得一拍柜台：“你们这搭法……温阳不燥，清筋却不损血气，还能逆调寒湿筋骨，这……这完全是大师级手笔啊！哪位高人所配？”

　　“我们自己。”杨玉尘很自然地回了一句，仿佛刚刚做的是今晚要吃什么晚饭那种随手决策。

　　古龙则转过身笑眯眯看着掌柜：“喂，掌柜的，今晚有优惠吗？我们这药材，都是你铺子里最便宜的，但你应该也知道，值的不是材料，是搭配的道理。”

　　掌柜倒吸一口凉气，连连点头：“有有有！今日结缘，两位公子一共只收三成价……这是老朽能做的极限了。”

　　“成交。”两人也不再多言，掏出银魂币递过去，提着药材包潇洒离开。

　　走出药铺，夜风吹来，古龙甩了甩袖子：“行了，药材搞定。等会儿回去煮一锅药浴，今晚开始正式锤炼你这副弱鸡身板。”

　　“哈？”杨玉尘扬起眉，“你说谁弱鸡？等会儿药浴泡着你要是喊娘，我可不帮你捞人。”

　　“你放心，我泡完后不能下床算你赢。”

　　两人说着笑着，在史莱克城的夜灯下并肩而行，身后是逐渐平静下来的街市，而他们手中的草药与心中的火热，才刚刚开始在这修炼之路上，燃起第一簇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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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七草斋”，街道上的灯火仍未熄灭，夜市的喧嚣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古龙提着药材包，一边转着脖子舒展筋骨，一边懒洋洋地说：

　　“这破天气泡完药浴正好驱寒去湿。回去后我先下锅，你晚五分钟。”

　　“就你那不讲理的配药节奏，不是你先下锅是我先被毒翻。”杨玉尘白他一眼，“先泡谁回去抓阄决定。”

　　话音未落，刚拐进史莱克学院外门，就看见一股熟悉的香味再次飘来。

　　“哎？这么晚了还有香味儿？”古龙鼻子一动，目光一转，果然又看见熟悉的小摊上冒着热气，霍雨浩还守在那里，一边翻动着烤鱼，一边脸色略显疲倦地向每一个过路人吆喝：“新鲜烤鱼啦，五铜一条，吃了能补！”

　　“这小子……”杨玉尘笑了笑，“还真是拼啊。”

　　两人对视一眼，脚下不约而同地偏了偏方向，凑了过去。

　　“哎？你们……又来啦？”霍雨浩显然有些意外，但语气里夹着些欢喜，“你们不是回去了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出来采点药，顺路见你还在，就顺手带了点东西给你。”古龙打着哈欠，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方子纸扔了过去。

　　“还有这个。”杨玉尘也递出一张相似的方子，“一张泡脚，一张熬水喝，记得对照使用。”

　　霍雨浩一愣，下意识接过：“这……这是？”

　　“我看你魂力波动不稳、经络有些郁滞，平时劳作又重，这两方子是给你稳神补气、清经活络的。早晚各一次。”古龙没什么高深架子，就像朋友间随口交代，“泡脚那张，水温别超过六十五度，最多泡半个小时。”

　　“喝的那张先煮后焖，空腹喝第一剂，睡前喝第二剂。”杨玉尘补充道，指了指他那堆烤鱼，“你这烤料不算太燥，但积火还是有的，正好中和一下。”

　　霍雨浩攥着方子，眼里情绪翻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谢、谢谢你们……”他终于轻声开口。

　　“谢就不用了，”古龙挥挥手，“我们俩仁慈大度、宅心仁厚、不求回报——不过以后烤鱼可以多撒点孜然和辣椒。”

　　“还有，不许卖给别人，我们专属口味。”杨玉尘斜睨了他一眼，眉尾轻挑。

　　霍雨浩咧嘴笑了，郑重点头：“好！专属配方，就你们能吃！”

　　“行，那我们走了。”两人拎起药材包，再次踏上归途。

　　古龙回头摆了摆手，“早点收摊，别熬坏了身子。魂师是修炼，不是卖命。”

　　杨玉尘轻声哼了句：“我们已经在补你命了，别浪费了。”

　　月色之下，两道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一阵淡淡的药香与烟火味混合着，在夜风中飘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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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宿舍楼静悄悄的。唯有昏黄灯火下的石阶还残留着些许温度。古龙和杨玉尘提着药材包慢悠悠地靠近，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出清脆节奏。

　　坐在门口躺椅上的老爷爷已经换上了夜间的灰布单衣，闭目养神，耳边放着一台陈旧的魂导收音机，正播放着古典魂乐，旋律悠长缠绵。

　　“老爷爷，晚上好！”两人异口同声，声音一扬一落，俨然是某种默契的仪式感。

　　老爷爷眼皮微抬，朝他们笑了笑：“回来啦，这么晚才回来，注意安全。”

　　“出去采购点药材，给自己补一补。”杨玉尘晃了晃手里的包袱。

　　古龙笑着补刀：“老爷爷你明儿要是听见楼上爆炸声，先别报警，是我们在修炼。”

　　“嘿嘿，没事，习惯了。”老爷爷摆摆手，像是真的见怪不怪，“上次楼上的那个小胖子练个魂技把床炸塌了，我还以为你们俩也练这种。”

　　两人哈哈一笑，互相推了一把上了楼。

　　回到宿舍后，房门“咔哒”一声合上，立刻切换到“炼体模式”。

　　古龙将药材整齐地倒在桌上，杨玉尘则已经熟练地取出炭炉和铜鼎。

　　“热水烧起来，浴桶摆正。你调料，我来煎药。”

　　“调料是吧？你等着，今晚给你调个能把毛孔烧开的。”杨玉尘手指翻飞，将药材一一分门别类地摆好，熟练地拣出其中几味重点药材，碾磨、炮炙、入鼎、熬煮，行云流水般操作。

　　铜鼎中很快冒起丝丝白雾，混合着薄荷、当归、牛膝和一丝乌药的气味，带着点清凉中的温润。

　　“你确定没下火龙果？怎么这味儿有点辣？”古龙皱眉闻了一口。

　　“放了点断血藤和虎筋草，激活经络，当然辣了。不然你以为泡脚呢？”杨玉尘嘴角一挑，俨然有种“你就受着吧”的幸灾乐祸。

　　水烧开，两人将浓药汤分到两个木桶里，兑好温水，衣物一扯，干脆利落地跳了进去。

　　“嘶——”古龙第一个进桶，整张脸瞬间抽成一团，“你这方子……有毒吧！”

　　“忍着。三分钟后你就习惯了。”杨玉尘一边缓缓坐入，脸上也浮现出微妙的痛快与扭曲交织的表情，“酸爽，熟悉的味道。”

　　药力渐渐渗透入肌肤，经络被刺激得发热发麻。两人开始闭目运转魂力，配合药浴调整呼吸节奏。

　　“古龙，你今天打那个反手臂撑的时候，右肩是不是有点松？”杨玉尘忽然问。

　　“你也看出来了？那招‘银猿臂锤’我感觉要拆我肩膀。”古龙闭着眼，“我打算明天试试你那套‘碎骨拳’，慢一点的。”

　　“别慢，那拳法讲的是极限撞击，慢了还不如不练。你要练，我帮你接。”

　　“感动，但我更感动你不来练我。”

　　“想多了，明天第一节我练你。”

　　屋外安静，屋内药汤翻腾的声音间或“咕嘟”作响。偶尔两人稍一动弹，药水“哗啦啦”晃出桶沿，地上瞬间多出一滩水迹。

　　“咚！”的一声，古龙一激灵，猛地蹬了一脚桶底。

　　“你干啥？”杨玉尘睁眼。

　　“腿抽了……酸过头了。”古龙咧嘴，“这药劲儿太冲。”

　　“你先适应，我还加了蛇床子和红参皮。你再熬一个时辰，保证你明早腿能走S型。”

　　“我谢谢你祖宗。”古龙满脸黑线。

　　夜渐深，宿舍内的蒸汽将窗户染上一层雾气，偶有“咕噜咕噜”“啪嗒啪嗒”水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而有力量。

　　两人就这样一直泡到天微微亮，身上红通通一片，像两只刚出锅的大虾仁，但神色却格外舒爽。

　　“唔……感觉今晚炼体比上三节课都管用。”古龙一边擦水一边感叹。

　　“废话，我俩这方子是宗师级的。”杨玉尘瞥了他一眼，“下次有条件弄个魂导加热桶，不然下半夜那水温冷得像女宿管的眼神。”

　　“哈哈哈……”

　　笑声渐渐消散于晨曦，两人躺倒在床上，筋骨酸胀，却精神轻松。

　　史莱克的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