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渊此前还担心夏侯鸾想不开，为了宗门做出糊涂事来。
如今看来，倒是不必再有这个顾虑了。
只是，青阳宗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覆灭？
难道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势力？
徐渊看向宋瑾，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讯息。
宋瑾撩开玄色披风，指尖抚过的腰牌在他瞳孔里碎成寒星：“据暗桩回报，穆阳道人带着一众妖魁夜袭青阳宗，若非他及时逃离，也是落得妖化的下场。”
“有幸存者吗？”徐渊不认为青阳宗内的人都死光了，很可能有人逃了出来。
宋瑾点了点头：“伏妖司就有一位。”
徐渊一边让夏侯鸾送孙锦瑶回孙府，而自己则和宋瑾一起来到了伏妖司。
夏侯鸾想跟着去，但是被徐渊拒绝了。
谢昀的意思和徐渊一样，都希望夏侯鸾能去孙府。
看来她此行也是有目的在身，考虑到师尊的诸多考量，便也没有再反对。
徐渊跟着宋瑾来到伏妖司的典狱楼，发现牢房内关押的竟是苦澜道人！
“苦澜长老？你怎么在这？”
“是你？”苦澜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徐渊，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后者的身份，“小子，不管你要调查什么，都赶紧停下来。”
徐渊皱眉道：“这是为何？”
苦澜道人瘫坐在发霉的草席上，道袍下摆渗出黑血，那是被妖魁灰气灼伤的痕迹，腐臭气息混着陈年霉味扑面而来。
“也怪我们识人不明。那孽畜居然勾结妖兽残害宗门，简直天理不容！若是再遇上，哪怕拼上这条老命，我也要让他彻底殒命！”他直言心中的不快，那愤怒的面容仿佛能喷出火来。
徐渊听罢略感诧异，听苦澜的意思，此前他竟真不知道青阳宗与妖物勾结一事？
“我虽然恨不得亲手为宗门清理门户，但那孽畜不知使用了什么妖法，挥手间便引来了数十只妖魁。”
苦澜道人说着抬起头来看向徐渊，继续道：“十年前，青阳镇就是因为生出了一只妖魁，结果导致全镇在一夜间覆灭。”
徐渊看向宋瑾，“一只妖魁竟这么厉害？”
宋瑾整理衣袍，指尖轻叩案上镇妖罗盘：“妖魁乃灰气侵蚀修士后尸变而成的怪物，堪称灭世之疫，非寻常妖兽可比。”
“其威胁有三：其一，灰气浸染如疽附骨。”宋瑾从袖中取出封存灰雾的水晶瓶，瓶中雾气正蚕食着禁锢符纹。
“当年青阳镇惨案，一只妖魁三日内便将整镇灵气节点染成灰域，上面将死难者连人带土焚毁才阻了扩散。”
“其二，妖魁自带噬灵领域。”宋瑾说着展开泛黄舆图，指尖划过十七个朱砂标记的沦陷城镇，“它们会本能破坏灵气节点，将福地化为死域。”
“去年北境寒鸦城陷落时，护城大阵的灵气反被妖魁吞噬，整座城池成了孵化新妖魁的温床。”
他压低声音，指节重重敲在桌上，“最可怕的是其三，高阶妖魁已生灵智！”
宋瑾起身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神色严肃道：“拥有灵智的妖魁王，懂得驱使低阶同类布阵围杀。”
他说着忽然顿了一下，喉结滚动道：“伏妖司最新密报显示，它们开始有组织地狩猎道统修士，似在筹谋更大灾劫。”
这时候，苦澜道人的叹息声传了过来：“妖魁之祸不在屠城灭派，而在蛀蚀天地根基。若放任灰域蔓延，终有一日……”
他指尖划过自己脖颈，“你我呼吸的灵气都将带着腐毒，修士破境时的心魔里…也会爬满妖魁的低语。”
混沌之气一分为二，一为生，即生气，二为灭，即死气。
生气不可现世，故有元气存留世间；死气不可现世，故有灰气存留世间。
徐渊知道灰气，那是一种极为接近死气的存在，或者说，是死气沾染了尘世的浊气形成的劣质死气。
单就青阳宗的覆灭和妖魁及灰气扯上关系来看，矿洞坍塌一案的背后绝非目前调查的这么简单。
徐渊看向苦澜道人：“你知道穆阳道人去哪里了吗？”
“那孽畜与我十二人战斗后负伤逃走，极有可能在他的洞府疗养。”
徐渊点了点头，“感谢配合。”
苦澜道人有些意外，“你这人还怪客气的。”
见徐渊二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苦澜道人连忙道：“你们知道他的洞府在哪吗？”
徐渊挥了挥手，“这个问题，你在牢里慢慢想吧。”
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穆阳道人，仿佛只要找到他，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可苦澜道人来到苦海镇并主动入狱，本身就极为蹊跷。
这老头此前为了维护穆阳道人，不惜与自己开战。
如今宗门覆灭，又对穆阳如此怨恨，看来他还是有一套灵活的道德标准。
至于苦澜口中的洞府所在地，徐渊在一开始就有了合适的引路人选。
离开伏妖司后，徐渊很快就来到了孙府。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迎接他的不是孙府下人，也不是孙钱和孙锦瑶，而是白隐素。
“白前辈？”徐渊表示不理解，“什么事还得劳烦您亲自出马？”
白隐素身披半透明雪色蝉翼纱，青丝随意绾作堕马髻，几缕碎发垂落颈侧，衬得脖颈如玉，眸光流转间，露出狐族特有的慵懒妩媚。
“小友到来，妾身岂敢怠慢？”她抬手搭在徐渊肩上，笑呵呵地将后者领进门。
徐渊被她这自来熟的举动吓到，就算您风韵犹存，也不至于这般亲昵吧，这都贴上来了！
他浑身僵硬地感受着狐妖体温，心中不断地劝自己冷静。
二人行至会客厅，道道熟悉的目光扎来，引得徐渊不由得闪躲起来。
一番寒暄之后，徐渊入座。
“你怎会来在这里？”夏侯鸾显然没料到徐渊会在此时赶来。
不知为何，徐渊发现她看向自己的时候，指尖绞着雷曦剑穗，耳尖泛起的绯红漫过脸颊。
徐渊言简意赅道：“你陪我去青阳宗走一趟吧。”他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
苦澜道人的话只能作为参考，不足为信。
和夏侯鸾去青阳宗一探究竟，是最保险的做法。
夏侯鸾问他：“你打算继续调查？”
徐渊点了点头，“青阳宗覆灭一事疑点重重，不调查清楚，我寝食难安。”
这番话当然是实话，而实话之外，则是徐渊的另一个目的：夺运。
既然有那么多妖魁，杀几个一定能获得不少气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