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哀伤的折刀
带着冰淇淋和酒,昂热依旧像踩某头龙王一样猛踩油门,快速将路明非带到了高速路边的休息区。
路明非不得不感慨校长真的是老当益壮,他的车技去天国参加赛车比赛也不遑多让,前提是工作人员能把一个130岁的老人家放进去。
“明非,首先要和你说个坏消息,大概率除了脸是你自己变的之外,混血种社会都知道一个叫路明非的新秀了。”
昂热打开那盒柠檬味的冰淇淋,他吃冰淇淋的样子确实像个孩子。
“无妨,能隐蔽则扮猪吃虎,藏不住就单挑世界,这方面我很随性,只要无辜死伤能尽可能的少就行。”
虽说天空一片湛蓝,但路明非总感觉一些回忆依旧在逐渐赶上他,比如死在蓝梦组织核弹下的天国普通民众。
他试着把这些回忆从自己脑子里甩掉,但这便不能做到。
在前往那个世界之前,他至少称得上是一个见不得人受委屈的好人,而即便那个世界强者为尊,老豆也没觉得这点有什么不好,只是鼓励路明非勇敢的践行自己的善良。
而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善良在那个世界反而茁壮成长,路明非才感觉悬在心间的责任从未减轻过。
“我知道你对你父母的事情不感兴趣,实话实说,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们,本来为了吊住你,我们还准备了全套的‘亲情套餐’来着。”昂热带着歉意看向路明非。
“那罚您一杯酒,这事就暂且过去了,如何?”路明非取出两只酒杯倒满,将其中一杯递给昂热。
“恭敬不如从命。”昂热接过杯子,将酒水一饮而尽。
“说到底,我早在当年就应该死在卡塞尔庄园,只是苟活到了现在而已。”放下杯子,昂热点燃一根雪茄,看着头顶的蓝天,满脸惆怅。
“明非,你知道你入学那天,我在车上看到你时,我想到的是谁吗?”
“我是知道我的高祖和您关系挺深的,不会真的...”
“对,路山彦,他是我和梅涅克最好的朋友,只是当年我们三个里面,他才是那个杀胚加面瘫。”昂热深吸一口雪茄,回忆起了过去。
“事实上,我们观察了你很久,从你出生一直到你长大,你的精神面貌突然转变,其实惊到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昂热微笑的看着路明非“但可能从男孩变成男人,从衰仔变成战士只需要一瞬间吧。”
“其实,不止一瞬间。”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他在那个世界可是完全渡过了另一段人生。
“不管怎么说,那天在我看来,你只是长大了而已,不像你父亲,反而更像你高祖,就是打扮更不羁一些,如果梅涅克和山彦看到如今的你,不知会否感到高兴...”
“至少‘明非’,明辨是非,这个名字,高祖他老人家应该不会讨厌。”
“你和他连理想都很接近,他应该会为你感到骄傲的。”昂热笑容更盛,像是在代替自己的朋友看着这位优秀的小辈一样。
“对了,上杉家的小姑娘,好看吗?”昂热忽然话锋一转。
“校长!”路明非抬高音调,面前的校长一瞬间变成了催婚的家长。
“你高祖和爸妈都不在,那总要有人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昂热说道“我和你高祖好歹也是没走过流程的八拜之交。”
“她很美,但我现在就和武侠小说的男主角一样,遇到了个身患隐疾的姑娘,偏偏要神功大成才能救她。”路明非表情暗沉下来。
曾经抵达过绝强境界,取回力量的速度远比之前快得多,加上他对力量的研究算是透彻,周围人在他指导下也算进步飞快。
但那可是九十万匹力量,在这个世界他很难找到足够的压力用于修炼,也没那么多突发事件与死亡刺激他的感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从小魔鬼那里拿到的四张底牌,应该可以救她一命,代价只是消耗自己四分之一生命的话,不算吃亏。
“去尝试,就总是有希望,毕竟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昂热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继续回忆往昔。
“我当年在剑桥的时候,人们的审美和现在不同,当时我和梅涅克经常假装在桥边看书,实际等待风吹起女生的白绸长裙,看她们露出的小腿...”
“校长,我记得那个时候华夏人的思想都比较保守吧?你们到底是怎么搞定我高祖的?”
“梅涅克是个有点大条的自来熟,而且你高祖一开始确实可能觉得我们俩有病,不过后面就玩到一起了。”昂热耸耸肩“而且‘绝对的信任’在你身上也一样很受用啊。”
“这话我倒是无法反驳。”路明非无奈的摇晃着酒杯。
“但现在他们都死了,不管是当初的姑娘们,还是我的朋友们。”昂热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寒冷与辛辣混合的感觉顺着他的喉咙向下涌去。
“我没有亲人,最好的朋友也都死了,世界对我来说,值得留念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昂热将打开的酒瓶拿起,直接对着瓶口灌下一口酒。
“虽然我知道,就算把龙王杀光,过去的一切也回不来,梅涅克不会再和过去一样,让我喝着红酒等着他煎鹅肝,山彦也看不到如今的华夏,其他朋友也不会复活,那些化作枯骨的姑娘们也不会从坟墓里出来。”
“就像是永远找不到归宿,知道自己该往哪走,但走完后不知道该回去哪里。”路明非轻叹一口气“灯火万家,却无一盏等待着你。”
“对,明非,你说的很对,就是这种感觉。”昂热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可能他确实老了,对老友的怀念不自觉的转向对他的玄孙的关怀。
“但我不能让龙把仅存的东西毁了,如果没了剑桥,我甚至不知道该到哪里缅怀他们,如果没了卡塞尔学院,我就辜负了狮心会朋友们的嘱托,如果他们要毁掉那些女孩的墓碑,我便和他们玩命。”
“这可是我茕茕独立多年后,最后一块奶油蛋糕了,谁敢动它,我就算是死也要从他身上啃下来一块肉。”昂热用力将雪茄烟头喷出车外。
路明非默不作声,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见证无数人离自己远去,只留下自己一人独活于世,这种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而似乎自己在那个世界,也是死者中的一员,大哥最后的哭嚎,似乎又逐渐爬上了耳畔。
“不管是为了仅存的一切,还是旧日的血仇,我都要向龙王挥剑,或许复仇的尽头是空虚,但我也要先完成复仇再说,这就是我和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脆弱联系。”昂热又点燃一根雪茄,缓缓吐出一阵烟气。
“明非,你呢?是什么让你一直坚持到现在?”昂热转头问道。
“如果是以前,我会列举几款还未发售的游戏。”路明非说着,拍了拍身旁的剑匣“但现在,是楚师兄,绘梨衣,废柴师兄,老唐,还有恺撒,只要他们还在世上存在一天,我就有为之努力的目标。”
“当然,更有这个世界数十亿需要照顾和庇护的普通人,我不会让他们被卷入一场无妄之灾,也不会让那些混血家族爬到他们头顶上作威作福。”
“太可惜了,要是山彦真的能和我一样活到今天,你这段话至少让能他年轻十岁。”昂热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再次点火“陪老人家继续飙几圈,如何?”
“还是那句话,小心路人。”路明非耸耸肩,将剑匣重新安置在自己手臂的固定中。
“对了,绘梨衣是那姑娘的名字吗?挺好听的!”
“校长!”
一老一少吵吵嚷嚷,带着酒精与欢笑,继续在道路上风驰电掣,或许总有一天这把哀伤的折刀会折断,但至少在今天,他感觉夏日的晚风又一次吹拂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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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水族馆,游客逐渐稀疏,只剩下极少数人在海蓝色的水域围绕下漫步。
楚子航面无表情,默默关注着自己身边一蹦一跳的夏弥,她在花了一上午玩遍游乐园后,下午竟然真的拉着楚子航来了水族馆。
按照她之前的说法,怕不是等晚上就要扯着他去看电影,看的还是恐怖片,在害怕的时候要抱着他缓解自己的恐慌。
而楚子航竟然意外觉得,这样子...也行?
水蓝色的宝石光华在隐蔽处闪动,有人在默默关注着缓步行走的一男一女,轻轻“啧”了一声,不知是鄙夷还是妒忌。
“玩的挺开心的,耶梦加得,不如,我给多你送上一份小礼物。”
女人轻轻打了个响指,一滴血珠竟穿过缸壁,飞入一尾鲨鱼体内,随即,她便在念念有词中向馆外走去。
伴随她的咏唱,周遭的水体似乎受到了某种不明力量的牵引,变得躁动不安。
她从未喜欢过这个姐妹,如今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