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事变
刘府前堂大厅。
随着时间推移,一波波宾客到场,原定的吉时将近,刘正风轻呼一口气,唤来随侍在侧的向大年。
“大年,去看看礼盆准备好没有。”
随后他起身向堂中众人抱拳行礼,众人见状纷纷停下交流,齐齐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刘正风一身华丽锦袍,肚腩微微凸出,这些年容养衡山城,寄情于声乐,疏忽武艺,身材走形,倒是像员外多过像江湖大佬了,众人忽然都理解了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念头,有几人甚至心有同感。
这江湖哪一日不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若是能激流勇退得个安度晚年的结局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毕竟不是每一个故事都有结局,这就是江湖!
“刘某今日金盆洗手,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万万不敢劳烦众位英雄大驾,奈何身在江湖不由己。”刘正风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岳不群抚须笑道:“刘师弟过谦了,你在江湖上的声名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今日你金盆洗手大会也不失为江湖近十年来第一大事,你广发请帖邀我们来,我们都是乐意的,反倒是那些没拿到请帖的倒要怨上师弟你一二句了。”
岳不群这话说的漂亮,既抬了刘正风的江湖地位,又点出在场诸位都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能接到邀请本就是对他江湖地位的一种认可。
这话一出顿时堂中众人纷纷响应。
“哪里哪里,岳师兄能来,刘某已经倍感荣幸了。”
他这话倒是真的,在场乌泱泱一大片,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但真正上档次的其实就岳不群一位,其他不过就是一些二流货色。
本来以刘正风的级别,基本上华山派令狐冲出面是正当好的,只是正好岳不群去福建找《辟邪剑谱》,这才把这事当个由头,索性到场漏了把脸。
江湖上真正一等一的山门,武当少林五岳剑派,掌门级的有且仅有岳不群一人到场。
什么?你说天门道长和定闲师太?那是什么小卡拉米?
一片和谐中,一只金盆被向大年端了上来。
刘正风也适时道:“承蒙各位抬爱,刘某今日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从此不再过问江湖纷争……”
“且慢!”一道声音自大门之外传来,接着就是轰然一阵巨响,刘府刚刚闭上的大门被人一掌轰开。
十数名嵩山弟子鱼贯而入,分列两旁,有两人缓缓步入刘府。
“大嵩阳手费彬?!”有人认出其中一人的身份,顿时惊道。
“刘师叔,你金盆洗手这么大的事竟然不等我嵩山派的人到场就开始了,岂不是不将我师傅放在眼里吗?”另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阴啧啧地说。
刘正风满脸赔笑,上前拱手:“原来是千丈松史贤侄,我早先就派人给左师兄送了拜帖,只是不见嵩山派来人,还以为……”
“我师傅何等身份,怎么会来参加你这个什么劳什子金盆洗手大会?”史登达嗤笑一声打断了刘正风的话语,伸手从怀中抽出一张五色小旗。
“奉左盟主令,刘正风金盆洗手暂且押后!”
刘正风闻言顿时脸皮一抖,喉头咕涌了一阵这才道:“左盟主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费彬背负双手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看着刘正风,眼神冰冷无情,缓缓道:“你要抗命?”
刘正风汗如雨下,立在场中如同一根木头,千难万难般说不出一个‘是’来。
他没说话,刘府之外却是响起一声朗笑。
“哈哈哈哈,张大人,这左盟主是个什么官啊?我怎么没听说过朝堂上有个姓左的大人呢?”
又有一人淡淡答道:“哪是什么官儿啊,是个占山为王的江湖草寇,几个门派作了个同盟,弄出个什么五岳盟主来。”
“原来是个贼啊,奇了怪了一个贼跑到人家家里发号施令是怎么回事,岂不是天大笑话?哈哈哈哈~”
这句话一出顿时引得嵩山弟子纷纷变了脸色,就连其他五岳剑派之人面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挂不住。
“什么人藏头露尾?”费彬口中暴喝,夹杂内力的声波震的屋顶瓦片都簌簌作响,一下子竟连刘府中千余号宾客的声音都被他盖了下去。
众人纷纷惊于此人内力之深厚,可惜费彬镇得住场中千人,却镇不住门外之人。
两道身影自屋外行来,一个身穿公服的白面官员,一个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背后各还有十数人随行,显然是这二人的手下随从。
那白面官员进来面色不悦地看了一眼费彬,刚刚费彬那声夹杂内力的大吼结结实实地震的他头晕目眩,他久居官场不修内功,今日方知江湖一流高手的可怕,不过身旁有锦衣卫高手在侧,他倒也不怯场,只见他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锦帛,一清喉咙,道:“圣旨到!刘正风接旨!”
刘正风闻言如蒙大赦,也不管皱眉立在一旁的嵩山派等人,恭敬跪地。
“草民刘正风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巡抚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公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那官员刚念完,刘正风还没来得及谢恩,一旁的费彬又不阴不阳地冷嘲道:“刘正风,原来你不止勾结魔教,竟然还做了朝廷走狗!”
“大胆!”那锦衣卫猛地抽出腰间绣春刀,劈向费彬。
费彬冷哼一声,手指在身旁弟子剑柄上一勾一抽,宝剑轻吟一声出鞘,二人斗在一起顷刻间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就换了七八招。
那官员大骇,连忙抱头躲向一旁,口中连连叫着:“反啦!反啦!”
那锦衣卫与费彬斗了约有五六十合,便开始不敌,渐渐落入下风,他手下那些锦衣卫看出不妙,便想去支援上官,却被人数更多的嵩山派众人团团围住。
“嵩山派真要造反?杀官是什么样的大罪尔等不知吗?是嫌九族太多了吗?”有锦衣卫怒吼。
嵩山派众弟子面面相觑,却无一人退后,锦衣卫名气虽大,但朝廷江湖素来渭泾分明,是以并不怎么怕。
最后还是刘正风看不下去了,提剑陡然分开越斗越险的二人。
那锦衣卫自觉落了颜面可武功又实在差费彬太多,只得冷哼一声就此作罢,在场江湖中人何止一千,他做的太过若是被群起而攻之,后果不堪设想。
费彬抖了个剑花,反手将宝剑插回弟子腰间剑鞘,冷声道:“刘正风,不要以为你做了朝廷走狗,就可以逃出生天前事不问勾结魔教长老的事,你认是不认!”
起先费彬说刘正风勾结魔教的时候众人耳中就听了个真切,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惊讶二人就打了起来,这番旧事重提终于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有刘正风放着好好的江湖大佬不当跑去当朝廷走狗这件事在前,众人对刘正风勾结魔教之事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