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雷顺着小姑娘指的方向，一路走过拍卖场的走廊，来到一扇铁门前。

　　门后，就是“黑井”的地下仓库。

　　周围安静，运气不错，只有一个守卫。

　　他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角，肩膀自然舒展，气场全开，昂首挺胸地走上前去。

　　“你好，我是来检查货物的。”

　　这气势，仿佛是在说“我，初代皇帝，打钱”。

　　说罢，少年露出了一个自以为上位者惯常对下位者的轻蔑的笑容，努力找回装大尾巴狼的感觉。

　　而守卫一动不动，表情则是“妈的智障”：

　　“抱歉先生，这里禁止非许可人员入内。”

　　玛雷也懒得再浪费口舌，直接从怀中掏出那枚象征“四大天王”身份的铭牌。

　　“你再看清楚一点。”

　　他抬手，将铭牌在守卫眼前一晃，语气中透出明显的不耐，

　　“这可是原神会的直通令。仓库里的货，是我们的人亲自押送进来的。你拦着不让进，算怎么回事？”

　　守卫盯了铭牌几秒，并未动容：“原神会？没听说过。没有准许文书，不准入内。”

　　玛雷暗暗叹了口气。

　　这人不过是个最底层的守卫，恐怕连“原神会”是什么都没资格知晓。

　　要是换成红衣侍者那种级别，早就恭敬地点头哈腰了。

　　看守松懈，也有些麻烦。

　　他沉默片刻，随即转身离开。

　　不到两分钟，他又回来了，身姿一如之前潇洒。

　　只是袍子下，握着一根顺手拐来的铁棍。

　　守卫见他再次出现，脸色顿时不悦，警惕地跨前一步：“喂，你还想做什么？！”

　　玛雷走近，突然朝他身后望去，神情一变，惊讶地指向他身后：“看！飞碟！”

　　守卫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去，

　　“啥是飞碟？”

　　下一瞬，一道残影猛地掠近。

　　砰！！！

　　铁棍毫不留情地砸在守卫的上背部。

　　守卫眼前一黑，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直挺挺倒在地上。

　　玛雷看着地上的人，呼了口气，将铁棍丢在一旁，拍拍手。

　　“……到最后还得用这种原始手段解决问题啊。”

　　他小声嘀咕，拉开铁门走了进去。

　　果然，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仓库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幽暗，反而开阔整洁。头顶几盏油灯悬挂于高处，将四周照得一清二楚。

　　若非知道此处位于“黑井”的地下，玛雷几乎难以将眼前这普通的仓库，与什么非法的交易联系起来。

　　拍卖会即将进入下半场，大部分物品早已被运走。此刻，仓库里只剩下原神会送来的拍品。

　　整齐排列的铁笼一排连着一排，占据了仓库半边的空间。

　　与玛雷先前在会场见到的不同，这些笼子上没有灰布遮盖，所以能够清晰看到里面的“货物”。

　　一个个少年少女们蜷缩在笼中，衣衫单薄，四肢瘦削。

　　玛雷走入其间，打量过这些铁笼，深吸一口气。

　　他要带走这些人，尽可能多地。

　　但在此之前，玛雷必须确认，原神会是否留下了什么资料。

　　他太想弄清楚了，这帮渣滓究竟在图谋什么。

　　仓库最里面的桌案上，堆着一沓纸页。

　　玛雷将其翻开，迅速扫视，眼神倏然一凝。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竟是实验记录。

　　这些实验记录的页码杂乱不齐，并不连贯，有些甚至是撕下来的角料。

　　而纸页上，手写的文字有的极为工整，有的潦草杂乱，有的墨迹已经褪成浅灰色，显然不是同一时间记录下的。

　　玛雷找到比较容易辨认的两篇，粗略阅读。

　　“【实验评估报告· EMGS-X437-072】

　　日期：帝国历806年，霜见月十四

　　目标代号： C-2027（年龄约14岁）

　　试验批次：第四百三十七轮·水神座适配试验

　　执行地点：▇▇实验室

　　反应情况：目标体魔力活性良好，初筛波动值达到录入标准（5.6/7.0），经‘回声’共鸣试验后出现意识抽离症状。于元素灌注环节表现为过度兴奋状态，引发内部魔力逆流，自体燃烧，强制终止试验。

　　结论：该实验体已无法承担损耗，可定型为‘中度排斥型’，已失去再试验价值。建议静置两日，若外形无明显破损，可进入A类回收；若造成精神崩坏或器官功能彻底紊乱，则进入B类销毁。横向对比同批次其余个体，并无异样。”

　　附注：‘回声’强度调节后仍触发高痛阈共鸣。”

　　玛雷读来，不禁皱眉。

　　不仅术语密密麻麻，几乎让人看不懂，就连最关键的地点信息，“实验室”前的两个字也被人细细涂黑，哪怕透过纸背也看不到原有的字迹。

　　他只得翻开下一篇记录。

　　“【实验评估报告·EMGS-X326-189】

　　日期：帝国历805年，丰藏月十八

　　目标代号： C-1789（年龄约15岁）

　　试验批次：第三百二十六轮·雷神座适配试验

　　执行地点：▇▇实验室

　　反应情况：目标体魔力亲和值初始评估为6.2/7.0，属极高潜力个体。前三轮实验中展现出强烈的法力调和性，曾在第上个月的试验中（见上个月的记录）短暂引发雷鸣，一度被列为本轮重点追踪对象。

　　然自第四轮起，目标体逐渐表现出潜性排异反应，尤其在第452-5阶段，施加‘回声’后产生剧烈头痛与语言紊乱现象，表现为精神过载、呼吸紊乱、魔力回溯性自噬。

　　第六轮终止试验，法力溃散，器官结构有崩解风险，外放电弧无序跳跃，遂强制中止，并施以静息阵压制。

　　结论：延迟型适配失败体，对‘雷神座’呈缓性排斥，显著的试验前期掩盖能力（很遗憾，早知道就不向艾伏尔托那家伙吹牛了）。当前已无法承担进一步试验压力，建议列入‘A类回收’处理流程，静置三日。

　　附注：适配倾向在多轮试验后才逐渐暴露，建议更新现行的潜伏期评估标准。

　　另，‘回声’阶段，目标疑似触发元素神座遗留意识残响——‘非其位者，焉敢擅鸣’，已列为异常语料归档编号#187-A。”

　　“C-1789……”

　　玛雷手指摩挲纸页，揣摩着这些术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自觉地把内容念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铁笼中传来，

　　“大人……C-1789，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