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本体与镜像

　　骨髓凝成的长剑“嗡嗡“震颤，像是通了电。白砚盯着三米外那个骨化的自己——除了左眼还留着点人样，那家伙已经变成会走路的骷髅架。更瘆人的是，对方手里也握着把骨剑，只是颜色发黄，像泡过福尔马林。

　　“可算来了，381号。“骨化白砚的下颌骨“咔咔“开合，声音像用砂纸磨骨头，“等你重启这个轮回，等了十二年。“

　　剑尖突然刺过来。白砚勉强挡下，两剑相撞的瞬间，一堆陌生记忆顺着剑身灌进脑子：

　　_自己在实验室把怀表递给年轻院长；_

　　_半夜摸进档案室改“骨语者克隆计划“的编号；_

　　_最后是图书馆着火，自己一刀捅进莫青心窝——_

　　“放屁！这不是我的记忆！“白砚踉跄后退，剑尖在地上刮出火星子。

　　骨化白砚的左眼露出可怜他的表情：“每个克隆体都这么说。“

　　---

　　飘在半空的怀表突然“吱呀“乱响，像生锈的齿轮卡死了。

　　白砚低头一看，红色骨珠已经碎成渣，残片在表盘上蹦跶。每蹦一下，他右手骨化就加重一分。最慢的蓝色骨珠上浮现出倒计时：

　　【00:04:37】

　　“时间要到了。“骨化白砚突然收剑，“还没发现吗？什么院长、莫青、拾骨人...全是你分裂出来的人格。“

　　他打个响指。周围记忆晶簇“砰砰“炸开，喷出无数记忆碎片：

　　_穿白大褂的院长扯下口罩，露出的居然是莫青的脸；_

　　_阿七在擦的骨刀刀柄上刻着“白砚赠“；_

　　_最后是手术台上的自己，正被另一个白砚开膛破肚——_

　　怀表突然“咔“地卡住。白砚跪地干呕，左眼视野开始扭曲，像是被硬塞进别人的眼球里看世界。

　　---

　　“别听他放狗屁！“

　　一声暴喝从晶簇堆里炸出来。白砚抬头，看见血葫芦似的莫青正从最大的黑晶簇里往外爬。这哥们左胳膊已经骨化，义眼碎了一半，右手还死死攥着那把七道血槽的骨刀。

　　骨化白砚发出指甲刮黑板似的笑声：“哟，你意淫的救世主来了。“

　　莫青“呸“地吐出口血沫，把什么东西抛过来——是那块“快逃“骨片。现在骨片背面正渗血，凝成新字：

　　**“怀表是牢笼钥匙“**

　　**“打碎它才能醒“**

　　白砚指尖刚碰到骨片，突然被拽进一段新记忆：

　　_黑暗的病房里，现实世界的自己躺在病床上昏迷。心电监护仪是条直线，院长站在窗前把玩的正是那块骨制怀表——_

　　“就现在！“莫青突然扑向骨化白砚，“砸了它！“

　　---

　　两把骨剑同时捅穿莫青胸口。

　　白砚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往前送，剑尖从莫青后背穿出，跟骨化白砚的剑“当“地撞在一起。珍珠白骨髓和暗黄骨液混在一块，在空中拼出个迷你迷宫。

　　“终于想起来了？“骨化白砚突然虚弱下来，“我们才是...“

　　莫青用最后力气抓住两把剑，猛地往自己心窝里按。血肉撕裂声中，他咧开血糊糊的嘴：“欢迎回来...白医生。“

　　怀表“砰“地炸了。

　　蓝色骨珠最后跳了一下，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个世界“哗啦“碎得像打烂的镜子。白砚在碎片里看见无数个自己：

　　手术台上宣布死亡的医生、实验室里记数据的院长、骨塔上抱婴儿的青年...

　　最后一块碎片里，全身骨化的自己被铁链锁在迷宫中心。当两人目光穿过时空对上时，对方用口型说：

　　_“下次轮回见。“_

　　---

　　刺眼的白光里，白砚在病床上抽搐得像触电。

　　心电监护仪“滴滴“响着，他看见院长——不，是穿白大褂的自己——站在窗前玩怀表。那表已经裂了，表盘上只剩两颗骨珠。

　　“醒了？“院长转身时，白砚看清他胸牌：

　　**神经外科主任医师白砚**

　　窗外，一只乌鸦叼着血糊糊的骨片飞过。白砚看向自己右手，掌心迷宫烙印正在渗血珠，拼成俩字：

　　**“救我“**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