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青书之死
米小高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浓稠的黑暗之中,被牢牢绑在一张冰冷的床上。手脚被粗重的铁链紧紧锁住,腰部也缠绕着一圈圈仿佛来自地狱的枷锁,每一次轻微的挣扎,铁链都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仿佛是黑暗中恶魔的低吟,她完全无法动弹分毫。
“你放开我,赵青书!”愤怒如火焰般在她内心熊熊燃烧,此刻的她竟忘却了恐惧,声嘶力竭地怒吼着。然而,她的声音仿佛石沉大海,瞬间就被四周那无尽的黑暗无情地吞噬,没有激起一丝回响。唯有头顶一盏散发着昏黄微光的白炽灯,孤零零地照着她,这诡异的场景,恰似手术室里等待未知命运裁决的恐怖画面。
“有种你出来,赵青书!”她再次大吼,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却只换来更深的寂静,仿佛这黑暗是一个巨大的怪兽,正无声地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来了……”
是赵青书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府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可米小高瞪大双眼,却只能勉强看到黑暗深处隐隐约约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那熟悉的身型轮廓判断,应该就是赵青书没错,但那身影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森气息。
“呵呵,你有种就站出来,躲在那里算怎么一回事?”米小高强装镇定地冷笑道,“你干脆搞死我算了,干嘛那样畏畏缩缩的。”此刻的她,心中既有愤怒,又有一丝莫名的不安,仿佛即将揭开一个可怕的秘密。
“为什么……”
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在黑暗中缓缓飘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划过米小高的心头。米小高觉得好笑,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问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那样?答案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为了那自私自利的一己私欲啊!
2015年2月14日那天发生的事情,如噩梦般再次浮现在米小高的脑海里。原本,那是她作为女人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可如今却成了一场可怕的诅咒。从她呱呱坠地到那天为止,她从未感受过如此极致的喜悦。她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贫穷如影随形,让她的童年充满了苦涩。但她心中一直怀揣着一个梦想,那就是过上体面的生活,这也是她毅然背井离乡,来到繁华却又陌生的BJ的原因。
在那个看似美好的情人节,不论是新欢还是旧爱,都给了她一生难忘的回忆。张福在那天单膝跪地,向她深情求婚,一枚璀璨的钻石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仿佛在向她承诺着幸福的未来。而赵青书,竟然也破天荒地送给她一块梦寐以求的手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人生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天变成了现实。一颗令人艳羡的钻石和一只价格不菲的机械手表,这两件物品对于她来说,早已超越了物质的范畴,它们承载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她人生幸福的象征。有了这一切,米小高天真地以为人生从此再无遗憾。
然而,在感情的天秤上,最终钻石的光芒还是无情地打败了手表的温情。
“赵青书,你就是死了也要拉我陪葬是吗?你觉得我这辈子被你坑得还不惨是不是?”米小高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是悲愤。曾经,她不辞辛劳地照顾病重的赵青书,四处奔波为他筹集医药费,那些艰辛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可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她不禁有些想破罐子破摔,尽管她内心深处并不想就此丢掉性命。
“不……不会杀你……离开他,离开他……”
赵青书的回答让米小高着实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那个男人会像疯狂的野兽一般,丧心病狂地扑过来将她杀死,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冷静地提出这样的要求,仿佛在进行一场诡异的谈判。
“离开?你让我跟张福分手?难道我就不能过上好日子吗?我就活该跟着你这种穷光蛋吗?”米小高愤怒地反驳道,心中对赵青书的话充满了质疑和不屑。
“张福不行……张福不行……张福不行……张福不行……”
赵青书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单调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让米小高越听越觉得奇怪。他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单纯地反对她嫁给有钱人,而是在强烈地提醒她不能嫁给张福。莫非他们俩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张福不行?”米小高追问道,心中的疑惑如乌云般越积越厚。
“害人……害人……害人……”赵青书喃喃地说着,那声音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诅咒,听得米小高冷汗直冒。其实,对于张福,米小高并非毫无怀疑。她和张福之间的感情发展得太过顺利,就像一场虚幻的童话,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如此顺理成章地降临在她身上,这让她难免心生疑虑。可是,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张福又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所以她也一直没把这个怀疑真正当回事。
米小高了解赵青书,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的话。然而,此刻他身处这样诡异的境况,行为举止又如此怪异,这让米小高对他的话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米小高正在犹豫不决,思考要不要相信赵青书的时候,一张苍白如纸的脸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眼前。那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恐怖,毫无血色的皮肤紧紧绷在骨头上,眼眶深陷,眼神空洞而又充满怨念。米小高定睛一看,竟然是她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总是梦见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赵青书。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格子衬衫,整齐的平头,但此刻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活着的时候,那双眼睛里还不时流露出温柔和才情,而现在只剩下无尽的干涸与执着的怨念,仿佛要将米小高拖入无尽的深渊。
“离开他,离开他,离开他!”赵青书不停地重复这句话,他伸出那双冰冷僵硬的手,死死地抓住米小高的肩膀,疯狂地摇晃着,仿佛要把她的灵魂都摇出体外。米小高被吓得肝胆俱裂,尖声大叫,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赵青书的动作如同电影里的快进镜头一般,忽然松开手,向后退去。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铁钳。他将铁钳拿在手里,用力地开合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惊悚。嘴里仍旧不停地念叨着:“离开他,离开他。”
看到那把铁钳,米小高手心瞬间被冷汗湿透,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如果不是那次偶然的发现,她或许也不会如此坚决地想要离开赵青书。那也是一个命运的转折点,米小高不小心发现了赵青书藏在墙壁里的铁钳。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男朋友为什么要把那样的东西藏在出租屋里。从那一刻起,她就在心里对赵青书设下了防线,认定他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在当时,这个想法在米小高的心中扎下了根。再加上赵青书偶尔表现出的暴力倾向,让米小高一直小心翼翼,按兵不动,没说要跟赵青书分手。反正他是将死之人,她也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冲突。
“离开他!!!”赵青书突然声嘶力竭地吼道,那声音仿佛要冲破黑暗的束缚。与此同时,那把铁钳猛地朝着米小高的眼睛刺过来,速度之快让米小高根本来不及躲避。
“好的!好的!我答应你!我离开他!”米小高惊恐万分,下意识地大喊道,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得不屈服。
就在这时,铁钳停在了离米小高眼睛还有一厘米的地方,那铁器冒出的寒光仿佛能冻结空气,让米小高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把铁钳就停在那一厘米处纹丝不动,赵青书用他那空洞的双眼阴暗地盯着米小高,仿佛要把她看穿,在审视她有没有撒谎。
“我不会骗你的,真的,我一定会离开他的。”米小高哆哆嗦嗦地赶紧保证,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赵青书还是没有松手,他那空洞的双眼紧紧逼视着米小高,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心理较量。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如、如果我骗你,我就被这铁钳戳死。”米小高一咬牙一狠心,发了如此毒誓。她知道,此刻只有这样才能让赵青书相信她,保住自己的性命。
赵青书听到这句话,好像是大松了一口气,他缓缓放下了铁钳,又慢慢地退回了黑暗之中。那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赵青书用那干涸、沙哑的声音说出了这个熟悉的台词,那声音越来越微弱,也逐渐被黑暗吞噬,仿佛他正一步步走向另一个世界。
旧货店老板告诉过自己,赵青书也和她说过这句话,米小高原以为赵青书的意思是指自己快要和张福结婚了,但现在看来似乎另有深意。
“让他放了你,带他去天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米小高耳边忽然响起了那个清秀男的声音,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米小高心中大骂,老娘刚刚差点都没命了,这家伙不见现身,现在倒是肯出声了。她对这个神秘的清秀男充满了疑惑和不满,但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他。
“赵青书,既然我答应你了,你就放了我吧。”米小高说道,她此回过来也是身负重任,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她知道自己将会面临可怕的后果。
“我……会……自己……去的……”赵青书断断续续地说,声音虚弱而又飘忽,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你去哪儿?”米小高有些听不清,她努力想听清赵青书的话,却只感觉那声音越来越远,仿佛被黑暗一点点地吞噬。
赵青书好像是越走越远了,黑暗中只传来他模糊的声音:“我该去的地方。”
突然,头顶的灯毫无预兆地熄灭了,米小高瞬间被笼罩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东西禁锢自己了,便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可是四周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仿佛这黑暗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吞噬,融入这黑暗的深渊,再也无法逃脱。
“喂!陌生人,你还在吗?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黑了?”米小高不知道清秀男叫什么,只能在黑暗中胡乱地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不用着急,应该是外面的火烛全部灭了。”那个男人不紧不慢地说,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却没有一丝温度。
米小高听了尖叫道:“什么?这都不用着急?你不是说火烛灭了就回不去了吗?”她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意识到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
那个男人沉默了一会才说:“赵青书自己去天井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火烛的事是杨老板的事,我们着急也没用。等杨老板把所有的火烛再次点燃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他的语气平淡,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那个哥们儿也忒不靠谱了吧?叫他别弄灭了,他怎么还给弄灭了呢?”米小高气不打一出来,心中对这个未知的局面感到愤怒和无奈。
“呵呵,米小姐,你以为保护火烛不熄灭是件容易的事吗?那可是件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清秀男的声音一反常态,带着一种阴森的感觉,让米小高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你跟那位小老板说的时候可是轻描淡写的啊。”米小高反驳道,她觉得这个清秀男之前的说法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符。
“呵呵,不那么说,是让杨老板没有心理负担嘛。”清秀男说完这句,仿佛在黑暗中看向了米小高,米小高竟觉得有一股寒意如利刃般射来,不禁打了个激灵。
“米小姐,有一件事要请教一下。”
“什么事?”米小高警觉起来,凭借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这个男人很不简单,肯定没安好心。
“你把赵青书的尸体埋在哪儿的?噢,不,应该说,帮你想出噬魂这个主意的那个人到底怎么处理赵青书的尸体的?”清秀男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米小高的心中炸开。
米小高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他知道这件事和那个人有关?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是要我说得更明白吗?张福到底把赵青书埋哪儿了?”清秀男进一步逼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米小高开始冒冷汗,她并不想把张福供出来,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可怕的晚上的情景。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她从未见过张福那样的表情,在夜色里,显得有些鬼魅。他问了米小高关于赵青书的一些情况,米小高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也告诉了张福他们俩的住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米小高试图装傻充愣,想要蒙混过关,但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看来是他背着你这么做了,不过,你不也没有揭穿他吗?”清秀男微笑道,那笑容在黑暗中仿佛带着一丝嘲讽。
米小高无法辩驳。是的,在自己和张福说过赵青书的情况后,她发现赵青书的情况急转直下,病情迅速恶化。后来,她在赵青书的床单下发现了不对劲的东西——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符图。米小高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曾经在张福的书房见到过很多和这个类似的东西。她便明白了,这一切应该是张福的杰作。
但是,当时的米小高原本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她觉得或许只是自己多虑了,赵青书只不过是病入膏肓,时日已到,怎么可能这一些鬼画符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呢?所以,她并没有揭穿张福,选择了沉默。
“米小姐,你们之间的恩怨对错,我没有兴趣,我只关心赵青书的尸体在哪里,你只有告诉我了,杨老板才有活路,而杨老板活了,你才能活。”清秀男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在下达一道生死命令。
“在张福的别墅里。”米小高知道和这个人兜圈子没用,她感觉到这个人只是想解决目前的问题,应该没有想要去告发她和张福的闲心。此刻的她,为了保命,只能选择妥协。
“地址?”
“我只知道是玉远路那边的广陆天安别墅区,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栋,我没进去过。”那天,米小高坐着的张福的车子在广陆天安小区门口便停下了,载着赵青书尸体的面包车开了进去,然后张福便让司机驱车离开。那神秘的别墅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让米小高不寒而栗。
是米小高发现赵青书病死的,那天他走得很突然,米小高第一时间就给张福打了电话。米小高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张福承诺过她,如果赵青书过世了,他负责后事。张福所说的处理后事和米小高想象的不一样,他并没有把赵青书送到医院火化,也没有联系他的家人运回老家,而是说要葬在他的一个远郊别墅里。米小高当时表示不解,但她更担心赵青书的家人会找来,但是张福说他会打点好一切的,让她不用担心。
“这样,我们之间便没有任何阻拦了。等他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我们就结婚吧。”张福当时是这样说的。
后来的事竟然正如张福所说,赵青书的家人并没有找来,更没有其他的人找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在米小高期盼着梦中的婚礼到来的时候,那是赵青书的头七,米小高发现赵青书送给她的那只卡地亚手表有些不对劲。米小高记得把那只表收拾好了,可是,那只表总会莫名其妙地又出现在她的床边,然后米小高又将其收起来,第二天早上那只表又会出现在她的床边。等到了三七,那只表居然每天早上都会戴在米小高的手上!她取下表,可等她第二天一觉醒来,那只表又被戴在了手上!不论她砸坏了手表,还是把手表扔到河里,那只表都会准时在第二天回到她的手腕上。米小高害怕了,她四处打听有不有高人可以破除,她到处烧香拜佛,乞求赵青书早早超生,不要再惦记她了。可是这只手表却如梦魇一直折磨米小高,不肯放过她。
等过了五七,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米小高发现,她每天晚上十二点都会准时睡去,而每天早上醒来的时间不断被推迟,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她好像是中了邪,必须到那个设定的时间点才会醒来。这就好像是生命中清醒的时间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让米小高感到无比恐惧。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陷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