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还愿
穆山河笑着接过林小满递来的茶杯,对着林青阳开口:
“昨天是小女实战测评,本应该是由学院的老师带队围猎开智期的雪鬃狼;
谁想到那临近郊区的村庄中竟窜出一头踏入筑基的碧眼狻猊,
那畜生修为高不说,还拥有龙族血脉,学院老师拼命相护可惜实力不济,不少学生就此夭折,
最后是执法队赶到,才堪堪驱赶走异兽,
如今执法队的筑基境高手还在城外搜捕,学校已经被家长们堵门抗议了。”
穆山河又再次抱拳,脸上涌出一抹后怕:“还得多谢大师的箴言,小女昨天始终不肯出家门,说是要躲避灾劫;
我起初以为是被我娇纵惯了,直到晚上得到消息才明白了大师的本领当真不凡。”
林青阳表面点头,心里却泛起波澜。
筑基境的异兽早已被修真界约束在深山老林中,怎么会在城市附近出现?
如此看来,穆翎原本命格中的这一劫确实可怖。
再次看破穆翎命格,少女命宫紫气氤氲,原本蓝色的命格已经变成贵气逼人的紫色,【命格:和璧隋珠】。
林青阳瞥见穆翎腕间纱布渗出的淡金药渍——那是穆家独门金疮散的痕迹,
又泛起疑惑:“既然缘主已听从本道的建议,那这些伤……”
穆翎一听,俏脸上立马泛起红晕,像是不好意思的开口。
穆山河脸上泛起担忧,说道:“昨天傍晚时分,家中的水晶吊灯突然掉落,正巧砸在小女身上。”
“吊灯坠落的时辰……”穆山河嗓音发紧:“正是狻猊破阵之时。”
“虽然瘆人,但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我穆家也是主营灵药灵草的生意,不过一两日就能复原。”
说罢,穆山河拿出一个木匣,描金紫檀木匣静卧案几之上,匣面浮雕的应龙盘桓于祥云间,爪下火珠嵌着鸽血玛瑙。
匣角包着的夔纹银饰已然氧化发黑,却更显岁月沉淀的威仪。
木盒推到眼前时,林青阳差点破功,这盒子怕是比他祖师爷的牌位还金贵!
穆山河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半环形血玉雕琢的阴阳鱼,
看着像是青灰色和田玉,玉表布满细密金丝裂纹。
“穆姑娘的卦金,本道已经收过了,穆家主这又是何意?”
林青阳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东西不简单,那古玉玉质似凝冻的远山雾霭,青灰底子里沁着层叠朱砂纹,恍若朝霞浸染的雪浪。
布满得金丝裂纹并非杂乱无章,每道裂痕都沿着星斗轨迹蔓延,在阴阳交汇处聚成北斗七星的阵列。
当林青阳指尖轻触玉面,裂纹中忽然游过萤火似的光点,像是被惊动的星河。
林青阳表面仙风道骨地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内心早把玉玦盘出了包浆!
“林大师,这是穆某的一点心意,还望收下,您救小女一命,我不表示表示,传出去让别人以为我穆家小气。”
穆山河没有一点大佬架子,对着林青阳诚恳地说到:
“这是我穆家收藏里的一块宝玉,家中的鉴宝大师们判定材质不凡,只要随身携带就能一定程度提升五感……”
“还‘提升五感’?道爷我摸一把都快开天眼了。”
林青阳心里腹诽,这种好东西老道都没给他见识过。
“穆家主客气了。”他端着茶盏的手稳如老狗,余光却黏在玉玦上撕都撕不下来,“修道之人讲究……”
穆山河开口打断:“而且这宝玉还有奇异之处,只要注入灵力,宝玉重量便可由操纵者的灵力强度波动改变,既可重若千钧,亦可轻若鸿毛。”
明知道这是穆山河在试探自己是否是修行者,但林青阳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他掐诀的手微微颤抖,内心疯狂咆哮:快收下啊你个穷道士!真是死装男啊你!
半晌,林青阳微微一笑:“咳,本道二层炼气虽浅薄……”
“既然穆家主一番热诚,本道也不扫兴,谢过穆家主了,小满,来帮为师收下。”
林小满噔噔地跑来,依旧是怯怯地向穆山河点头,随即抱起木盒走进了后堂。
穆山河见林青阳愿意收下,也是心中一喜,表面却仍是面露焦急:
“只是大师,昨天小女虽然躲过一劫,但实在是吓坏我了,
小女之后,不会再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林青阳指节轻叩案面,震散古玉残留的灵气,口中慢慢说道:
“穆姑娘之所以有此一劫,穆家主可知为何?”
他忽然倾身,目光如刃剖开对方命宫金鞍玉勒之相,细若蚊蝇的声音从他嘴里一字一句飘出:
“令嫒代父受过,这劫原是冲着你来。”
茶汤泛起涟漪,穆山河闻言不由一怔,手中沉香串骤停,看向林青阳的目光中带上了震惊和审视。
林青阳嘴角带笑,却没有任何温度,给了林小满一个眼神,开口说道:“穆姑娘在偏厅尝尝小徒做的荷花酥可好?”
店铺只剩下林青阳与穆山河二人,
桌上香炉青烟笔直如剑,却在穆山河陡然加重的呼吸中碎成乱絮,他忍不住开口:“道长,你刚才说的话是何意?”
林青阳淡淡开口:“穆家主本应是修行者中的天骄人物,却中途中断修行,为何?”
穆山河还来不及回答,林青阳便又径自说道:
“被一道沉疴宿疾所累,对否?况且穆家主这伤……”林青阳屈指叩响案几,惊得沉香手串迸出清响:“怕是连金丹期的大能都医不好吧?”
穆山河霍然抬头,额角青筋如游龙突起,只是独属他自己的秘密,整个家族中都无人知晓。
“穆某年轻时与人在沧澜江论剑,败者封剑弃修。”
他指腹抚过腰扣,那是当年佩剑熔铸而成,
“穆某守诺至今。”
“少了一介天骄,却为我中江多了一名实业家。”
林青阳微微点头:“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穆家主如今在这中江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他盯着穆山河命格中的黑雾愈发浓烈,
“只是家大业大,繁树难免有偏枝啊。
您命格非凡,贵气逼人,一般的因果沾染不得。
只是可怜你的子嗣需要帮你承担了。”
穆山河忍不住开口:“道长,有话还请直说。”
“你穆家的产业当真干净?”
林青阳紧紧盯着穆山河的眼睛。
穆山河震惊之余有些愤怒:“我穆山河做事向来光明磊落”
“我没说你,我说的是,穆家。”
林青阳缓缓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