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起转承合
“庾都尉劳苦功高,乃此战第一功臣。”
感慨完,周途高举酒杯,引导大家一起敬庾湘然。
突厥人的进攻可以说是非常猛的,防守第2天的时候,离破城真的没差多远,当时周途就感觉有些害怕,毕竟若是真没守到援军,那他的一系列谋划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好在庾湘然给力,硬是守住了,而能守住两天最猛的攻势,后面补给不断自然就水到渠成能多守几天。
庾湘然霍然起身,站稳后便拱手行礼。
他垂眸避开满座赞誉,略微有些白的面庞泛起薄红,也不知是饮酒所致还是什么。
直听他说:
“郡王谬赞!
湘然不过执戈前驱,守土护民本是分内之事。
若无郡王统筹帷幄,豆大将军及时来援,更兼万千袍泽舍生忘死,此战安能克捷?”
说罢庾都尉端起粗陶酒盏,向主位深深一揖,“请容末将敬郡王、大将军,敬我大晋血战之众勇,敬我大晋山河!
敬……天王!”
话罢,酒浆泼洒在青石地板上,洇开的痕迹恰似战场上一条蔓延的防线。
“庾湘然,忠厚人也!”
周途感慨一句后起身,学着庾湘然的样子说了大差不差的词,然后泼洒地面。
于是厅内众人纷起,
将杯中酒倒完,曰,“大晋万胜!”
流程走完,便开始了自行玩乐。
周途则是继续培养自己和诸将的感情,只要自己足够诚恳和礼贤下士,他相信自己能折服这些人,让他们不遗余力的追随。
“大哥,这次我部损失太大了,等回去的时候可得给我补齐啊。”
下方,庾澄庆悄然接近了自己的大哥。
庾湘然本来望着空空的酒杯发呆,听到此话回神,便道,“竭泽而渔不可取,看看能不能在这里补充些吧。”
“在这里?”庾澄庆一愣,按规来说他们是不能再这里募兵的,当然规矩什么的这些年也跟没有一样了,只是自家这位大哥一向都是守规矩的,这次怎会如此?
“动作快些,慢了就抢不到了。”庾湘然提醒了一句。
“好好好。”
虽是不解,但庾旅帅亦是点头,然后又问,“这次邵勋生擒敌将沙土集沙土拔,大哥打算怎么赏?”
话落,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末尾处的邵勋,却见邵某人正在欣赏舞女的舞姿。
“唔……吾打算升他为旅帅。”庾湘然道。
“啥?这咋行!”庾旅帅一懵,连忙回过头来,自家小弟都成旅帅了,跟自己平级,自己如何自处?
最最关键的是,邵勋成了旅帅,自己以后无人可用啊!
他本以为邵勋会成为副帅的。
庾湘然似乎是看出了自己弟弟内心的想法,忍不住骂了一句,“为将者,功必赏,过必罚,邵勋既有功,区区旅帅又有何做不得?”
“咳咳,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庾旅帅有些许尴尬,
便又听庾湘然说,“你那个旅本就不能再称之为旅,去做个校尉吧。”
闻言,庾旅帅瞬间转尴尬为欣喜,
他就说他大哥还是爱他的,果然呐,大哥就是大哥,不过自己当个校尉好像也没什么不能的。
为了便于掌军,庾湘然手下并没有过多的设立“校尉”这一官职,除了零星几个,更多的都是旅帅,然后用别将分别掌管着数个旅,
更何况他本来带着的士卒就已经能称得上“校尉”,所以此刻的升官好像也就是听着好听了些。
但听着好听也是好听不是?
庾澄庆开怀而笑。
然后在庾旅帅笑的正开心时,庾都尉将酒杯放在案上:“阿弟可知,为将者的印信为何总是沉甸甸的?”
阿弟……庾澄庆笑容寸止,盖因为阿弟这个称呼他是好久未曾听到了。
此时……嘶。
庾旅帅有些摸不透自家大哥要干什么,不愧是要在如此公共场合教导他吧?
那真是……
他攥着空酒杯的手微微发紧,眼神余光在兄长脸上轻轻观察。
然后试探着说出一句,
“莫不是意寓着为将者须治军严明,身先士卒?”
庾湘然微微一诧,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还能说出点东西,有长进啊。
那自己就更当多加教导教导了。
庾湘然手指叩击案几:“治军严明不过是根基,若只知刑杀立威,不过莽夫所为。
你且看这酒盏——”
他将陶盏倒扣,酒水顺着桌沿蜿蜒,“若将士卒比作酒水,容器太松则涣散,太紧则迸裂。”
庾澄庆喉结动了动,果然啊,自己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就是总是喜欢训导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抵是那一日,
那日刀锋染血……他失去了父亲。
“用人如用剑,要知其利钝。”
庾湘然望着自家弟弟略微闪躲的大眼睛,“耀之啊,邵勋此人,勇猛无敌,忠不忠心却是是需要考量的,但目前来看,并无不妥,你既为其上,便莫学那刻舟求剑之人,要把好剑用在该用的地方。”
“耀之明白。”庾校尉库库点头,自己都升校尉了,给自己的爱将一个旅帅咋了,非常正常嘛。
而且以他的目光来看,邵勋此人十分的忠厚老实,真是大大的中良。
却是不明白自己大哥为什么就因为一个小小的什么“教派”就怀疑这怀疑那的,属实是有些过分谨慎了,须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想到这,庾澄庆心中也是徒升成就感,虽然自己哪哪都不如大哥,但在知人识人这方面上还是大大有实力的。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望着自家牢弟上下摇摆的头颅,庾湘然不甚满意,他觉得这是一种敷衍,而不是发自于内心的认同,
若是自己的言论并不被认同,那真是当哥哥的失职啊。
想到这,庾湘然心中已是下了决定,今晚挑灯而战,势必让自己的弟弟明白,用人之道究竟有多么重要。
……
末尾,邵勋百无聊赖那是假的,十分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舞女的舞姿,
虽然相比于后世,没那么强烈的冲击力,但恰恰是这种古风古韵的朦胧更让他有新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