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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偶遇

浓情绮梦坊 和晓 2638 2025-05-04 15:32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向爱睡懒觉的朱芝早早起床。

  近来文案工作辛苦,外加坐姿不良,朱芝因腰椎间盘突出,疼痛难忍,请了三天假,躺家里休养。三天假满,要去上班了。

  顾国强还没被生物钟叫醒,先被朱芝搅醒。

  “几点了?”他还以为自己睡过头。

  朱芝小声报了个钟点数。顾国强边闭着眼摸索衣服边失笑:“看来这三天养得很好,上班都迫不及待了。”

  朱芝翻眼斜了斜天花板,低头看了看地板。算了,不解释。就让她一个人默默尴尬吧。

  这天早晨,朱芝比往常早走一刻钟,果然避开了楼下一家人。

  盛蕙雅比往常晚走一刻钟。人虽消瘦但容光焕发的她穿了件明黄绒线衫,下身朱芝做的改版微喇裤越发衬得她高挑苗条。抬手抿一下耳前碎发,盛蕙雅如少女般露出羞赧笑容,拉了一把身后的陆恒享,向正要出门的秦爱娣打招呼。

  “阿姐,恒享晚些时候会去居委报道。他这个人,人一多就腼腆,还请阿姐多照拂。”

  秦爱娣目光在陆恒享身上打量,心里吃惊,嘴上客气:“那是当然。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住的房子还是松之爸爸家的祖宅呢。”

  她很吃惊,三年牢狱生活,活生生把当年的倜傥翩翩公子哥变成了眼前的佝偻落魄男。不仅身形变了,连气质也变了。眉宇间的朗阔成了拘谨,嘴角的淡然化作苦楚;从前的风轻云淡早已不见踪影,佝偻的背和低垂的眼,无声诉说着不能承受的重压。

  秦爱娣要带陆恒享去居委,盛蕙雅说他需要先去派出所报到。

  “你请假陪松之爸爸去吗?”秦爱娣不忍对着陆恒享打量更多,将目光移向盛蕙雅。

  盛蕙雅笑:“我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他不让。”说完,眉眼扫向陆恒享。盛蕙雅看陆恒享,是带着记忆光环的。

  李丽芬挺着孕肚从西厢房走出。

  “头胎。你可要小心点。”秦爱娣八面玲珑,如今已经与李丽芬十分熟稔。确认李丽芬生性老实后,秦爱娣对李丽芬颇为友善。

  盛蕙雅与陆恒享结伴出32号乌木门。盛蕙雅去上班,陆恒享带着释放证明书和户口本前往派出所。

  彼时上海居委里弄干部人员架构简单。绮梦坊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里弄干部除了居官员和居委主任,另有四人,分别负责里弄日常工作、综治协管工作、就业援助工作和外口协管工作。

  秦爱娣做的是外口协管员,日常负责小区人口信息登记和居住核查。陆恒享回归社区的对接工作不归她管,但她在居委干部里素有威望,确实可以照拂一二。

  秦爱娣走出32号大门,鬼使神差回头,看到盛蕙雅和陆恒享的背影。他们走路挨得很近,胳膊碰着胳膊,肩膀擦着肩膀。不知怎的,秦爱娣脑海里闪过自家老公那张鲜少表情的脸,心里莫名抽痛一下。

  不过,当她目光落在形只影单的孕妇身上时,下坠的心又提振上来。

  人,永远在攀比,永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天还没有到放学时间,戴着黑框眼镜的数学老师正坐在讲台上低头批卷子订正,陆松之已经开始收拾书包。徐有智连续三天被劳模数学老师留下,看到数学卷子就头大,实在吃不消,偷偷给陆松之递纸条,求抄试卷。

  陆松之接过纸条,展开看后即撕碎。踌躇一下,还是将试卷夹在数学书里递给了徐有智。下课铃声随之响起。陆松之起身,向老师说再见,匆匆出教室。订正做好的同学依次上讲台找数学老师批改。班级里看上去乱乱的,徐有智放下心来。

  徐有智抄卷子抄得正欢,本能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数学俞老师正抱着胳膊歪着头盯着他看呢。看样子看了他有一会儿了。

  糟糕。不能连累兄弟。

  徐有智与数学老师对视,企图用无辜的双眼吸引数学俞老师的全部眼神,他好偷偷藏起陆松之的卷子。

  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给徐有智两分薄面,俞老师把徐有智叫进办公室。俞老师指背弓起,敲办公桌敲得砰砰响,用上海话骂起徐有智来,口若悬河。少不了要拿徐有智跟他哥哥徐有年比。越比俞老师越生气。徐有智疑她借题发挥。俞老师生气的真正原因是怕他带坏她的得意门生陆松之。

  他想说,陆松之心性坚定,没谁可以动摇他。奈何俞老师闭口不提陆松之,徐有智也无从表态。

  抄试卷的惩罚可大可小,俞老师不负徐有智的担忧,拣最重的方式惩罚。她决定陪徐有智回家,家访。

  顾悦卿值日结束,正逢徐有智被俞老师放回教室收拾书包。徐有智哭丧着脸,对着顾悦卿差点落下眼泪。他预感他爸徐德明拿手术刀的手拿起鸡毛掸子同样能挥舞出最具杀伤力的角度。

  顾悦卿皱了下眉,不忍再落井下石,把那句“你干嘛非要抄陆松之的卷子”,改成“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确实能过去。

  俞老师坐在徐有智家唯一一张有八厘米高坐垫的椅子上,苦口婆心点评徐有智。她面前是毕恭毕敬的徐德明副院长和里弄里八面玲珑的全能手秦爱娣。

  为人师的强烈责任感模糊了俞老师的双眼,她没把副院长和全能手的身份放心上,只把他们当成望子成龙的普通家长,对着他们一顿输出。痛心疾首的模样看得徐有智心惊胆战。他默默将视线转向墙上挂着的鸡毛掸子,隐隐觉得一边屁股已经开始抽痛。

  俞老师在徐有智家坐了1小时20分钟。

  得了副院长和全能手再三保证后,俞老师出东厢房门。

  室内的灯光随着房门打开泄出,照亮半个客堂间。原本就不宽敞的客厅间堆满杂物,仅余一人宽供人通过。俞老师与徐有智父母客气地话别,请他们留步,一转头,意外看到陆松之。

  陆松之站在泄出的半明光线里,身后灰暗处,还跟着一个人。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能看出消瘦单薄如青春期的少年。

  俞老师顿时心态就炸了。这都几点了!黑灯瞎火晃在外面不回家!回家还带不三不四的朋友!有半点好学生的样子吗!

  “陆松之你不要仗着成绩好就不认真努力。靠天赋是走不远的。现在正是最关键的一年,直接影响你将来考上什么样的高中。不是我啰嗦,你们这些青春期的男小囡,最容易受影响。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心智不成熟,错把匪气当义气,什么阿猫阿狗你们都要结交……”

  身后的房门开得更大些,照出了灰暗处的男人。

  枯黄的容颜,沧桑的眼神。

  俞老师连忙收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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