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后土道为种,八千里作田(六)
云断山脉「啼云山」。
距离周不移南下已过去三个月。继钟月得到《玄黄后土经》后,在啼云山的二凤也收到了阿曌亲自送来的‘慧叶’。
二凤颇有主见,在炼化‘慧叶’之后,当即表示要转修《玄黄后土经》,并言明此经对他意义颇为重大。
但同时二凤又向阿曌提出一个请求。原来因某种原因,他转修一事干系到族群的安危。所以他希望阿曌能帮他劝服他父亲,司晨王。
司晨王将自己的修炼室建在了啼云山顶最高处。二凤先是将自己母亲叫来,连同阿曌三人一起来见司晨大王。
三人在偏殿等候。二凤母亲一副雍容打扮,平时也是个宠孩子的,但在听了二凤所言之事后,虽然心中支持,但面上却稍显犹豫之色。
随着一阵脚步声,二凤父亲出关而来。
只见来者人面禽鼻,头戴金色红翎冠,身披羽彩大日袍,神威凛然地踏步而来。众人先是互相见礼。
司晨王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阿曌修为突破,当即向阿曌道喜。
二人一番客套之后,阿曌并未直奔主题,而是以她修炼的《玄黄后土经》为引开始了一场论道。
她与众人谈论了同参的玄妙,也讲述了此道可直接吸收源气自生灵力的神异,包括修行之法已经推演了第三境都有提及。每谈论一处关窍都让司晨王感到惊奇。
眼看论道继续,倒是一旁二凤的母亲最先沉不住气,当即将自家儿子要转修功法的事说出来。一时司晨王陷入沉默。
良久方才开口道:“你当知族人在你身上倾注了太多期望。”
二凤听罢连忙道:“父亲,孩儿绝不会辜负大家的。孩儿转修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我族将来。”
司晨王没有回答二凤的请求,而是看向阿曌。
“曌道友,我们两家相交多年,道友肯将自家功法传于我儿,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随即他将二凤的身世以及族内的境况告诉了阿曌。
事情要从二凤母亲生下二凤说起。
原来凤母曾遇见神女车驾从她梦中经过,在她梦里留下了一道车辙印。此后凤母日日梦到辙痕,直到有一天生下二凤,辙痕梦境才消散。
而二凤从小就展露异常的天赋,他常言每每入定修炼总会不自觉观想太阳真火。
为了验证二凤的天赋。司晨王便召集族人,每日晨时以族内秘法为二凤搜集太阳精华。久而久之,二凤在体内凝聚出了太阳真火的虚影。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二凤在某次修炼中福至心灵,竟做到了将体内玄黄之炁同‘太阳虚火’融合,以‘太阳虚火’取代玄黄之炁不仅能满足他自己的修炼,更能辅助族人提炼体内源气。
要知道无论人与妖,在初踏修炼之路时,都要在十到五十年内凝练出自己的玄黄之炁,保证真灵不堕,如此才算是真正入了修行的门槛。
然而二凤的存在,让这个期限大幅延长,这使得啼云山近百年来新晋修行的族人迅速增加。
如今他若转修后土道,就要将玄黄之炁从‘太阳虚火’中抽离出来,融合本命灵根。作为一族之主,司晨王不得不认真思量。
阿曌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思虑片刻后才开口道:“或有两全之法。待二凤晋升‘壤息境’后,可尝试寻找能融合太阳真火的同参。”
二凤接话道:“孩儿也是这么想的。玄黄之炁融合本命灵根的法子,与孩儿融合‘太阳虚火’有异曲同工之妙。”
司晨王皱眉道:“说的容易!但天底下能承受太阳真火的灵根,除了‘扶桑木’可能找到第二个?”
“二凤现在体内的神火并非真正的太阳真火,世间火属灵根中未必没有合适的。
而且,天下可有一模一样之灵根?同参只是道种,以后本命灵根能修成什么样,还要看个人选择的道。二凤未来未必不能修出第二个扶桑木。”阿曌道出她对同参的感悟。
众人听后,颇为触动。
司晨王似是有被说动,他定定地看向阿曌道:“好吧,我只剩最后一个问题……芥草山究竟意欲何为?!”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固。凤母神色疑惑。二凤却是听懂了他父亲的意思,欲言又止。
阿曌略微犹豫道:“
司晨王想必应该明白,大争之世已近在眼前。我等占据福地看似寿元无忧,实则危机四伏,黑风山就是明证。
仅凭道友一族之力如何抵抗这汹汹而来的纷争?
我家兄长欲以《玄黄后土经》加深两家联系,到时你我同气连枝,共同进退,方能在这乱世当中立足。”
“如今旧法难修,新路难寻。创法何其艰难,若耗费时日而不得其法,只恐将来进退不得。”司晨王说出心中的担忧。
“司晨王觉得是创法难,还是求存难?
在我看来创法就是在求存。走出一条新路,才能让族群真正的长存。又岂不闻‘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况且,我兄长已将功法推衍至第三境。如今是道途尚有前景,族群却已身临绝壁。”这番话说的很直白了。圣犀族铁蹄下,还没等你道统到尽头,生命怕是就要到头了。
此话司晨王颇为认同,心中思量后,对阿曌道:“不知曌道友同参之玄妙,本王想要一试,还请不吝赐教。”
二凤听到这话,面露喜色。他明白父亲这是被说服了,只要阿曌姐能够在切磋中胜出,父亲就会答应他转修一事。而他对阿曌姐自然是信心十足。
对于司晨王的邀请,阿曌自然不会拒绝。她点头应下,让对方选择场地。
这次切磋,司晨王还叫来了一众族人观看。阿曌明白对方用意。当即决定以力取胜。
只见她周身灵力鼓荡,万道剑气汹涌朝司晨王扑来。
司晨王见阿曌用尽全力进攻,眉头微皱。当即选择暂避锋芒,待阿曌力气用尽时,趁机出手。
他在身前凝聚出一道羽翼虚影,暂时抵住锋芒,自身则向外围急退。阿曌周身剑气不断,无数剑气形成洪流始终追在司晨王身后。
司晨王越躲越吃惊,如此大量的灵力消耗,对方却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一旁观战的族人也都目瞪口呆。二凤则小脸满是兴奋之色。
阿曌用蛮力打出了天灾级的效果。此时比斗场中已没有一块儿地是完好的。
见时机差不多了。她直接升空,追逐司晨王的剑气洪流在她的操控下,像是一把撑开的雨伞,向着对方罩去。
司晨王躲避不及,只来得及朝天空发出一声啼鸣。阿曌对对方手段颇为熟悉,她当即运起魂力,对周身进行防护。
无形的力量波动,击碎魂力罩后,被阿曌硬抗了下来,场上剑气未曾停顿分毫。
司晨王只来得及发出一击,便被无尽的剑气笼罩,他运起羽翼护罩,却只支撑片刻便被击碎。无数剑气雨点般在他周围。
切磋停止,司晨王长出口气。猜到可能会败,却没想到败的这么彻底。虽然丢了点面子,不过看族人震惊的表情,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遣散众人,四人商议起转修事宜。
事后,二凤闭关,转修后土道。司晨王则找时机将道碑立于族内,并未言明来历,只教合适的族人修行。
阿曌在回山的路上,不时南望,想着兄长此时行至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