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向林渊席卷而去。

　　“哦？回魂了？”

　　林渊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看来我的手术不仅救了你的物理形态，还顺便稳固了你的灵体。”

　　“不错，这算是意外之喜。”

　　苏沐晴显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或者说，现在的她，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本能和怨恨。

　　她发出一声尖啸，化作一道红色的残影，带着凌厉的劲风，扑向林渊！

　　那锋利的鬼爪，足以轻易撕开钢板！

　　其他幸存的医护人员和保安，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向外逃去。

　　面对这致命一击，林渊却不闪不避。

　　他只是伸出手，不是格挡，也不是攻击，而是……轻轻地按在了苏沐晴的额头上。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缓慢，但苏沐晴那迅如鬼魅的身影，却像是主动撞向了他的手掌。

　　“安静点。”

　　林渊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林渊的手掌接触到苏沐晴额头的刹那，苏沐晴身上那狂暴的鬼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散了大半！

　　她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了半空中，那双猩红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恐惧。

　　仿佛林渊的手掌中，蕴含着某种令她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力量。

　　“你的怨气太重，不利于产后恢复。”

　　林渊轻声道，“而且，你的孩子并非我所杀，它是自取灭亡。”

　　“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苏沐晴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伙食问题。”

　　林渊指了指地上那滩已经开始腐烂的怪物尸体。

　　“这个，应该能补充你不少能量。别浪费了。”

　　她看着那滩令人作呕的烂肉，又看了看林渊，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

　　窗外，血月依旧。精神病院内外的惨叫声，似乎也变得稀疏了许多。

　　她死死盯着地上的怪物残骸，那滩模糊的血肉散发着一种对她而言既恶心又充满诱惑的气息。

　　那是从她体内剥离之物，蕴含着同源的诡异力量，也是她此刻最渴望的“养分”。

　　“别客气，趁热吃。”

　　林渊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医嘱口吻。

　　苏沐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犹豫。

　　身为江城大学曾经的校花，即便化为厉鬼，内心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人类的羞耻与抗拒。

　　不过很快就被生的欲望的影响。

　　终于，在生存本能与那股诡异的吸引力驱使下，苏沐晴缓缓伸出了她的鬼爪，颤抖着抓向了那滩怪物血肉。

　　她闭上眼睛，猛地将其塞入口中。

　　没有想象中的咀嚼，那血肉一接触到她的口腔，便化作一股精纯的阴寒能量，融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腹部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一步愈合，苍白的鬼脸上也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红润”。

　　力量……在恢复！

　　甚至比之前更强！

　　苏沐晴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瞳孔中红光闪烁，贪婪地将剩余的怪物残骸尽数吞噬。

　　片刻之后，地上只剩下一滩难以辨认的污渍。

　　苏沐晴满足地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周身鬼气翻涌，凝实了许多。

　　她站起身，虽然依旧是红衣厉鬼的模样，但眼神中的茫然和狂暴减少了，多了一丝……属于智慧生物的审视。

　　她看着林渊，这个剖开她肚子，又“喂养”了她的男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你……到底是什么人？”

　　断断续续的、带着阴寒鬼气的声音，从苏沐晴口中传出。

　　这是她化鬼之后，第一次说出如此连贯的话语。

　　林渊微微一笑：“林渊，你的主治医师。”

　　“医师？”

　　苏沐晴歪了歪头，似乎在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在

　　她残存的记忆里，医师是救死扶伤的。

　　但林渊的行为，怎么看都和“救死扶伤”不沾边，反而更像是……一个冷静到极致的屠夫。

　　“是的。”

　　林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负责治疗一些比较特殊的病症。”

　　“比如，你刚才的产后综合症。”

　　苏沐晴沉默了。她能感觉到，林渊身上没有任何诡异的气息，他就像一个普通人。

　　但就是这个普通人，却能轻易制服自己，甚至对自己腹中的鬼胎生杀予夺。

　　这种反差，让她感到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外面……发生了什么？”

　　苏沐晴转头看向窗外，血月高悬，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零星惨叫和怪物的嘶吼。

　　“嗯，可以说是一场席卷全球的大型精神疾病爆发。”

　　林渊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道，“很多人都出现了幻觉、狂躁、自残、甚至……形态异化。就像你一样。”

　　“不过别担心。”

　　林渊补充道，“在我看来，这只是一次集体性的认知升级。旧有的秩序正在崩塌，新的规则尚未建立。这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让苏沐晴不寒而栗。

　　这个男人，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偏偏是这个疯子，让她在化为厉鬼的绝望中，找到了一丝微弱的生机。

　　“那些……怪物……”苏沐晴想起了之前保安和医护人员的惨状，以及楼下传来的咀嚼声。

　　“哦，它们是病症的具现化产物，或者说是某些病人异化失败的形态。”

　　林渊解释道，“充满了攻击性，而且……味道不怎么样。”

　　苏沐晴：“……”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吞噬那怪物残骸的行为，有点反胃。

　　“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苏沐晴问道。精神病院显然已经不再安全，那些怪物随时可能冲进来。

　　“当然。”

　　林渊点了点头，“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治疗的病例了。而且，我需要收集更多的临床数据。”

　　他说着，走向活动室的门。

　　门外，走廊上一片狼藉。

　　血迹斑斑，几具被撕咬得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苏沐晴跟在林渊身后，看着他面不改色地从尸体旁走过，心中愈发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