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销毁电台和密码本
各个区域的比例,房间的相对位置,甚至是一些不起眼的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绝不是随手而画,而是经过细致观察和周密思考后的成果。
顾佳影抬起眼,看了刘灞桥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嫌弃,反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审视和……惊异?
刘灞桥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还是画得太“超前”了?
不应该啊,他已经很努力地在“藏拙”了。
顾佳影当然不会知道刘灞桥内心的波涛汹涌。
她只是觉得,这份地图,比她手下那些专门负责绘图的文职人员画出来的东西,实用得多。
至少,在情报的准确性和关键信息的呈现上,高出不止一筹。
这个刘灞桥,似乎总能在不经意间,给她带来一些“惊喜”。
“情报很扎实,第九队的工作很出色。”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
刘灞桥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第九队出色,那还不是他这个副队长领导有方?
“但是,”她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东来客栈既然是日谍的重要据点,其内部的防备必然森严。”
“直接强攻,风险太大,更怕他们狗急跳墙,销毁电台和密码本。”
顾佳影显然在权衡着各种可能性和风险。
刘灞桥屏息凝神,他知道,顾长官这是在思考万全之策。
“我们需要更确切的证据,最好能直接锁定电台的具体位置,或者抓到他们正在进行联络的核心人员。”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刘灞桥,带着一种期待。
“强攻不可取,我们需要有人能进去。”
渗透侦查!
这六个字像一道闪电划过刘灞桥的脑海。
这是获取内部情报最直接有效,但也无疑是最危险的方式。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我表舅的桥记商行刚刚起步,我可以伪装成外地来金陵洽谈生意的商人,入住东来客栈。”
刘灞桥的声音在顾佳影的办公室里响起。
“这样既合情合理,也方便我在内部进行观察,寻找机会确认电台的位置和核心目标。”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选择在下一个单日入住,更容易接触到他们的活动核心。”
关于商行,他没挑明自己是幕后老板,但心里清楚,顾佳影那玲珑心思,未必猜不到。
他能感觉到顾佳影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脸上扫过,带着审视。
东来客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强攻的风险,她比谁都清楚。
日谍一旦察觉,销毁电台、密码本是小事,重要人员鱼死网破才是大麻烦。
渗透,无疑是获取核心情报的最佳途径。
“伪装商人……桥记商行……”
顾佳影低声重复着,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视线重新落在刘灞桥身上。
这小子,确实具备这个条件。
有商行做掩护,身手敏捷,脑子也够用。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难以捉摸的直觉,总能发现别人忽略的细节。
“长官,这太冒险了!”
龙晓云在一旁急了,声音都有些变调。
“东来客栈既然是他们的重要据点,里面肯定防备森严。老刘一个人进去,万一暴露,孤立无援,太危险了!”
刘灞桥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贯的轻松笑容,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龙哥,你忘了?我表舅的商行有生意要做的,正大光明。”
他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戏谑。
“再说,危险是相对的。明着强攻,咱们伤亡肯定不小,还未必能抓到大鱼。我摸进去,目标小,反而更安全。”
顾佳影没有立刻表态,龙晓云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刘灞桥的方案,确实是目前看来最可行的。
特务处虽然高手不少,但要找到一个既有合理身份掩护,又能深入敌穴进行侦查的人,并不容易。
刘灞桥表舅的那个“桥记商行”,此刻倒成了绝佳的掩护。
“风险确实很高。但也可行,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严格按照计划行动。”顾佳影终于开口,语气严肃。
“我们会安排外围接应,但你进入客栈后,尽量减少与外部的联络,做到绝对隐秘,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是,长官!”刘灞桥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
他明白,这是顾佳影对他能力的信任。
接下来的几天,刘灞桥和几名精干队员开始了周密的准备。
伪装成外地来金陵洽谈生意的商人,需要一套滴水不漏的身份。
“桥记商行”是现成的招牌,但细节必须打磨。
他们伪造了一批看上去像模像样的商行文件,包括在外地注册的证明、与虚构商家的往来信函、货物清单等,纸张都特意做旧,墨迹也模仿了当时的风格。
为了让身份更真实,刘灞桥特意准备了一些样品。
几块质地精良的E国呢绒,摸上去手感厚实;几罐包装考究的武夷山茶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还有几盒标签是外文的西洋特效药,一看就价值不菲。
“头儿,这些东西可都很金贵啊!”
猴子看着那些准备的货物,脸上写满了心疼。
他也是这次行动的主要协助者之一,负责在外部策应和部分准备工作。
刘灞桥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这些是咱们的敲门砖,也是保命符。”
他压低声音,神情却带着几分狡黠。
“记住了,这次进去,我就是个一心想在金陵打开局面、有点小钱但经验不足,甚至带点愣头青感觉的商人刘老板。别露馅儿了,不然我回来扒了你的皮。”
猴子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
刘灞桥还准备了符合商人身份的钱财,一部分法币放在身上,几根小黄鱼则巧妙地藏在行李箱的暗格里,显得既不张扬,又像是真有几分实力。
刘灞桥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靛蓝色长袍马褂,脚踩千层底布鞋,戴上一副圆框玳瑁眼镜,头发也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
对着铜镜反复练习商人的做派和言谈,一会儿是点头哈腰的谦卑,一会儿又是故作精明的盘算,力求每一个细节都滴水不漏,连走路的姿势都调整了几分。
他甚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刘老板,您这派头,金陵滩横着走都没问题!”
一个公历单日,正是电文破译出的日谍活动的日子。
清晨的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