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门音乐》节目助力下，省会里更多人知晓有这么个奶茶摊，摊主写了一首非常出色的歌曲，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小周古早冰的生意由此再度有了起色，街边的摊位前，时不时就有人专程跑来，想尝个鲜，顺便带着好奇的神情，向摊主周朝先打听，是否还有同类型的歌曲创作出来。

　　不过周朝先却没有旁人以为的那般开心。即便靠着节目爆火的名头，加上送货上门的贴心服务，生意确实日益变好，可他心心念念的歌坛，对此反应却异常冷淡。

　　这几天，陆续有唱片公司的人上门，可他们几乎都是冲着购买《美酒加咖啡》的版权而来，对招揽他的事情只字不提。

　　而这些唱片公司开出的条件，无一例外，都是数万块不等的买断制。

　　周朝先在歌坛没有熟人，不得不给陶晓清打电话，问问其中的门道。

　　“啊？你还没有被唱片公司招揽？这……”电话那头，陶晓清听闻后，满是惊讶与疑惑。

　　在她看来，以周朝先这般才华横溢，唱片公司没理由不收归麾下，难道不怕被竞争对手抢先一步吗？

　　周朝先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向陶晓清描述了一遍，电话那头的陶晓清沉默了。

　　恃才傲物四个字，在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她心想，作为一个新人，他的要价绝对超出了老板们的容忍范围。

　　陶晓清作为音乐节目的主持人，平日里对宝岛市面上最畅销的唱片了如指掌。

　　她心里清楚，目前最有商业价值的，无疑是《美酒加咖啡》这首歌，虽说它也称不上好到突破天际，但相比之下，确实出众。

　　而周朝先的其他两首歌，风格太过超前，与大部分歌迷的口味相悖。

　　一家唱片公司出唱片，目标受众绝不可能只是少数大学生，那样根本赚不了多少钱。再加上周朝先要价过高，所以这些公司都打算先观望一阵，看看情况再说。

　　“你不行，降降价呢？只要你的唱片大卖，往后就有了谈条件的资本。”陶晓清思索片刻后，诚恳地给出建议。

　　“可我听这些人的意思，大概都要签八年，实在是……”周朝先苦笑着回应，他内心也渴望能像小说里写的那般，谈出个好价钱，可真正实操起来，才发现现实根本行不通。

　　“你怕什么。只要你够火，唱片销量高，大把公司愿意帮你付违约金。”陶晓清继续劝解道。

　　有道理！

　　……

　　这两天，小弟们如同辛勤劳作的小蜜蜂，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卖力地投递传单。

　　渐渐地，已经有白领和学生开始订制小周古早冰正宗珍珠奶茶，正宗拿铁，正宗冰美式，正宗现磨咖啡……

　　新制作的塑料杯上印着周朝先设计的图案，那是一个正专注弹奏吉他的少年。

　　仔细看，每一个饮料的名字实际上这么读：小周古早冰正宗+种类名字。

　　每一个外卖员都身着统一的衣服，黄色的短袖十分醒目，胸前和后背都清晰地写着小周古早冰+订单电话。

　　这十个兄弟分工明确，有七个负责送外卖，一个专门接线，还有两个在摊位帮胖子制作饮料。

　　一开始这些混黑帮的年轻人有些不适应，周朝先见状，赶忙给他们画起了大饼，满脸憧憬地说，以后小周古早冰一定会在各处开起许多分店。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都是今后负责堂口的堂主，手下也有一群“黄巾军”。现在是提前培训，以后还要教导小弟呢！

　　还别说，没怎么读过书的十虎，很吃这套理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周朝先准备立社团的铺垫，一个个顿时干劲十足。

　　晚上八点，华灯初上，十几个人齐聚在中华商场内的清真饭馆里。

　　饭馆内灯光昏黄，他们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准备聚餐，顺便对账。

　　“唉，大哥，我一共跑了二十单。”大驴丁俊良满脸疲惫，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一单才赚 5毛钱，算下来今天也就赚了 10块钱，这样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块。

　　“我们哥俩跑了四十七单。”大小饼干赵锦鹏、赵锦程兄弟拿出皱巴巴的小本，仔细算了一下，然后兴奋地说道。

　　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是二十多单。

　　胖子陈良琦在一旁，心中快速地计算着今天的毛利。一番心算后，他得出结果，外卖员一共送了174单，摊位直接卖出243单。

　　也就是说，毛利一天就有一千三百多。

　　他太了解死党周朝先了，知道他绝对不会让兄弟们吃苦。

　　“好了，今天只是开始，我感觉省会的市场潜力很大。”周朝先心里很清楚，这并非一个有高门槛的生意，用不了多久，其他门店肯定也会推出类似的送货服务。

　　“当然竞争也大，我们需要时刻保持优势！”他接着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气势。

　　周朝先所谓的优势，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个自然是品质与把控。唯一的问题是“小周古早冰”看起来不那么高级。

　　要租一家门店需要好多钱，以他现在的财力，根本拿不出来。就说西门町这种繁华的商业街，想租个门店简直是天方夜谭，即便是普通地段的门店，一年租金起码也要数万块，再算上装修等费用，没个七八万根本下不来。

　　第二个就是他本人的名气，明星开店，许多粉丝都会去支持。在品质不跌，名气不跌的前提下，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最好能花高价喝到偶像亲自磨的咖啡豆。许多理性的人觉得这些人不可理喻，实际上在追星族眼里，偶像基本等于赛博男友/女友。

　　为男友和女友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不过现在说粉丝经济，对周朝先来说还是太遥远，所以今天他邀请了一个重要客人。

　　“大哥，什么时候开饭呢？我都饿死了！”屁胡贾启文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可怜巴巴地说道。他也是个小胖子，个子不高，比陈良琦矮了一个头，平日里打麻将特别爱屁胡，因此得了这么个外号。

　　“再等等，她马上就到。”周朝先看了一眼手表，估摸人马上就到了。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走了进来。在女生中，她的个子算是比较突出的，一张圆润的脸庞，带着独特的亲和力。

　　邓莉筠穿着一件淡湖水绿的连衣裙，A字微伞摆设计的裙子长至小腿，随着她的走动，裙摆轻轻摇曳。她脚下踩着淡粉缎面平底芭蕾鞋，整个人显得优雅又甜美。

　　一开门，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在座所有男人的目光。胖子陈良琦一开始还以为是张爱嘉或者杨祖珺来了呢，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讶。

　　其他人更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明星，一个个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邓莉筠显然也没想到包间里会有这么多人，后撤半步看了一下门牌，没走错，而且主位上坐着的人就是周朝先。

　　“邓小姐，请里面坐。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最近在小周古早冰做事。”周朝先起身从弟兄们身后挤了出去，然后让他们挪挪位置，给邓莉筠腾出地方。

　　邓莉筠皱着眉，不太满意的神情转瞬即逝，随即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说道：“你还是喜欢前呼后拥的生活啊？”

　　周朝先一听，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挖苦之意，却也不生气，笑着邀请她坐在里面。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解释了一下。

　　邓莉筠听完，得知这十个人原本没饭吃，周朝先给了他们送货这份工作后，不禁对周朝先有了新的看法，觉得他十分讲义气，愿意帮助他人，心中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周朝先点的都是这家清真馆的拿手菜，羊肉料理。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香气四溢。

　　“最近不少唱片公司找你吧？”邓莉筠没有明星架子，也不节食，大大方方地畅怀吃着。

　　“是有不少，可都没谈拢。”周朝先无奈地说道。

　　邓莉筠夹了一块羊排，正准备吃，忽然发现其他人都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吃东西，只是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们也吃啊，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这家的手扒羊排非常好吃的。”

　　这一屋子的小伙子被她这么一说，瞬间都低下了头，只敢夹身前离得最近的菜，然后小心翼翼、斯文地咀嚼着，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模样十分拘谨。

　　“你要价太多了。我刚出道的时候，赚的是月薪，录制一张唱片只给几千块的佣金。赚钱全靠在各大歌厅、夜总会、戏院表演。”

　　邓莉筠说着曾经的过往，即使是那样，赚的也比普通人多得多。那时候他父亲做小买卖，一个月能赚2000块钱，她自己就可以赚6000。

　　现在就更多了，随便一场演出就能拿20000块。今年还在北投买了一个别墅。

　　“额……我看国外唱片公司都是这么运作的。”周朝先把自己留学梦中看到的事情，说成了国外的惯例，试图为自己的要价寻找合理性。

　　邓莉筠点着头，这些年走南闯北自然见识不少，说到底宝岛的歌坛不如欧美、日本，甚至商业上也不如香江。

　　“呐，你想要更多的价码，就需要更多的名气，只有《热门音乐》是不够的。你需要在各大高档餐厅、歌厅、夜总会去驻唱，提升知名度。要是能演唱电影、电视剧主题曲就更好了。”

　　邓莉筠忽然想起自己因为左宏源老师的帮忙，唱了《晶晶》电视剧主题曲，一夜间成了宝岛当红歌星。周朝先缺的就是机会。

　　周朝先听后，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他心里清楚，电影、电视剧主题曲目前想都别想，自己在这方面毫无熟人。

　　至于餐厅驻唱，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李叒泽和胡得夫的身影，心里琢磨着，不知道找他们帮忙，能不能引荐自己去一家不错的咖啡厅或者餐厅。

　　至于歌厅和夜总会，帮会的事情不会那么快完事，觉得自己去这种地方不太安全。

　　菜过五味之后，包间里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邓莉筠微微侧身，凑近周朝先，小声跟他说道：

　　“我想买下《美酒加咖啡》的版权，我个人买。五万块，唱片分成的话，我没有唱片公司，不能保障这点。”

　　周朝先转过头，看向她圆润的脸颊。在微黄灯光的映照下，她的脸显得格外白皙。

　　她这是准备跳槽离开宇宙唱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