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过去一个小时！

　　顾云舟压根不想复这盘棋，起身在赛场晃悠。

　　先去瞅沈菀卿的棋，嘿，棋盘上都快看不到对方的棋子了——全被她提了。

　　又晃悠过去看俞元麒，这哥们也稳得很，对手正抓耳挠腮呢。

　　旁边俞妈妈牵着小郦君凑过来，笑着问：

　　“小顾，赢啦？”

　　顾云舟点点头，弯腰捏着小郦君的小肉手问：

　　“君君要不要下棋呀？”

　　“要！”

　　小丫头脆生生喊。

　　顾云舟笑着把她抱到空桌子旁，抓了把棋子堆在她面前。

　　小郦君抓起颗黑子，“啪”地拍在棋盘上，奶声奶气喊：

　　“点三三！”

　　逗得俞妈妈直乐：

　　“哟，小顾还挺会逗孩子玩儿的！”

　　上午第一轮是从八点到十点，沈菀卿和俞元麒都顺顺当当赢了。

　　紧接着就马上下第二轮，一看到对手俞元麒就皱起眉头——居然是昨晚在酒店大堂里互怼过的徐家乐。

　　棋还没下，火药味先炸了。

　　那家伙一看见俞元麒，鼻孔朝天冷哼一声：

　　“哟，原来是湾湾来的棋手啊，跑咱沪上地盘找存在感呢？”

　　俞元麒也不含糊，立马怼回去：

　　“可不是么，正好见识见识沪上高素质棋手的风采。”

　　但嘴皮子厉害没用，徐家乐毕竟是职业棋手，棋力摆在那儿，中盘就把俞元麒的大龙给屠了。

　　顾云舟和沈菀卿的对手都不咋强也不奇葩，两轮下来稳稳拿了四分。

　　中午五个人来到赛场外的陆家嘴附近的中餐厅。

　　俞元麒耷拉着脑袋，筷子戳着米饭粒直转圈，活像被霜打蔫的茄子。

　　输棋就算了，还被人当面恶心一顿，换谁都得窝火。

　　俞妈妈往他碗里夹了块红烧肉：

　　“输给职业棋手不丢人，你还真想创造奇迹啊？”

　　俞元麒筷子戳着米饭直叹气：

　　“小顾啊，哥不是输不起棋，是看不惯那些有才无德的人蹦跶。你说要是让这种人拿了冠军，咱看着多糟心？”

　　俞妈妈赶紧打圆场：

　　“就一小比赛，高手都没兴趣参加，他顶多个猴王。再说他未必下的过二胡。”

　　沈菀卿抱着俞郦君，突然笑出声：

　　“我跟你们说个比赛遇到的奇葩事！”

　　“啥事儿？”

　　沈菀卿斜眼瞅着顾云舟，故意卖关子：

　　“我对手今天带了一把折扇，结果打开一看吓到我了，你们猜上面写了什么？”

　　“又是盘外招，很黄很暴力那种？”

　　顾云舟被那个小胖墩烦到了，直接就想到这种可能。

　　沈菀卿摇摇头：

　　“不是，是写着‘请叫我ai’几个字。”

　　一桌人都乐了。

　　顾云舟没想到自己的论坛 ID还成了“信仰标语”，心想估计是哪个棋迷闹着玩呢。

　　当然不会往有人想要冒充他去想，毕竟围棋靠胜负说话，一看便知。

　　哪怕是有人能登录他的账号，但下不过别人，也没有意义。

　　俞元麒好奇的说：

　　“难道这个ai大神也来参赛了？不对，小沈你第二轮也赢了，所以应该不是他本尊。”

　　沈菀卿无奈：

　　“俞大哥，你这么直男是怎么娶到这么漂亮的嫂子？”

　　俞妈妈笑出泪花，俞元麒拍着桌子直乐：

　　“说错话说错话，小沈别往心里去呀。哎，我真多么希望那位大神来参加比赛，省得让那种小人得志。”

　　俞妈妈往俞元麒碗里添了勺汤：

　　“人家职业九段的大神，哪好意思来参加这种业余棋手为主的小比赛，那不是跟徐家乐一样纯粹来欺负人吗？小顾你说是不是？”

　　顾云舟刚咬了口糖醋排骨，听这话差点噎着。

　　好家伙，不小心被骂了，还没法回口。

　　沈菀卿偷偷笑着，在桌下悄悄踢他鞋尖。

　　顾云舟也没兴趣装，清了清嗓子：

　　“其实吧...他也来参赛了。”

　　俞元麒差点把汤勺摔了：

　　“真的假的？你知道他是谁？”

　　顾云舟慢悠悠喝了口酸梅汤：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在下。”

　　俞元麒笑出眼泪：

　　“小顾你可别学网上那些段子手啊！”

　　顾云舟扭头看向俞妈妈：

　　“陈姐，您信我不？”

　　俞妈妈抿嘴直乐就是不点头。

　　在她心里，那位传说中的AI大神就算不是职业选手，好歹也得是京都沪上这种大城市出来的高手，哪能是林北那围棋沙漠里冒出来的？

　　顾云舟长叹一声：

　　“师父啊，不是徒儿想装逼，是真话从咱嘴里说出来，咋就跟吹牛皮似的？”

　　正闹心呢，怀里的俞郦君突然小手拍得啪啪响：

　　“信信信！君君信哥哥！“

　　顾云舟顿时眉开眼笑，捏着奶团子脸蛋晃悠：

　　“还是小君君乖！”

　　下午比赛结束，顾云舟和沈菀卿跟砍瓜切菜似的拿了八分，俞元麒倒也有六分。

　　再看积分榜，徐家乐那伙人也全都八分，明早铁定是要碰上了。

　　徐家乐站在积分榜前砸吧着嘴：

　　“这俩货还挺能扛？”

　　眼神故意往顾云舟那儿瞟，活像菜市场挑肥瘦的屠夫。

　　沈菀卿压根没搭理，从兜里掏出保时捷钥匙晃得叮当作响：

　　“俞哥杨姐，走！让我当一下东道主，带你们去尝尝沪上最地道的本帮菜。”

　　徐家乐盯着那个盾牌车标恨的牙痒痒的，怎么就没把这个白富美给拿下呢。

　　不是说业余的见了职业棋手都得跪舔吗？

　　怎么沈菀卿看自己的眼神，跟看菜市场大白菜似的？

　　沈菀卿的保时捷七拐八拐钻进愚园路的梧桐树影里，吱呀刹在一栋浑身披着紫藤花的红砖小楼前。

　　雕花铁门廊底下吊着铜铃铛，风一吹叮呤当啷响，恍惚能听见老上海留声机里的钢琴曲。

　　顾云舟手指头搓着包厢门框上藤编的八卦纹，感觉缘分真的很玄。

　　上辈子他在这跟投资人推杯换盏时，那台老式留声机也滋啦滋啦转着周璇的《夜来香》。

　　当时他盯着墙上泛黄的百乐门海报想，沈菀卿要是在，准得踮着脚尖跟着哼。

　　哪承想这地界儿兜兜转转，原来早就是她的主场了。

　　……

　　芭乐这边。

　　苏萦祺国庆第一天睡成小猪仔，十点才揉着眼睛从床上滚下来，抓着数学卷子直犯迷糊。

　　笔尖戳着草稿纸戳了半小时，满脑子都是顾云舟在沪上比赛的画面——也不知道那家伙赢了没，是不是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下午五点多，她蹬掉拖鞋趴在电脑前，点开 TOM棋友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