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海目送李强拖着矿灯回办公室，柴油发电机的轰鸣震得脚底发麻。他摸出烟盒，却发现只剩最后一根——这包在省城买的软中华，还是上周陪林砚秋吃饭时顺的。

　　火星在暮色中明灭，他望着酒店外影影绰绰的黑影，李四海二话不说就往里面走了，他今天也要回去了。

　　明天，两个专家要见到真东西，李四海需要证明东西来的合法，这可是个大问题，虽然李四海早有定计，可是真的事到临头心中还是有几分犹豫踌躇。

　　县城主街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清河茶楼”的鎏金招牌在夜风中晃出细碎金光。老张斜倚在二楼雅座的美人靠上，面前的紫砂壶换了新泡的金骏眉，茶汤却仍是温吞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胖秘书弓着背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个红木匣子，匣中静静躺着块羊脂玉牌，上面“出入平安”四个字是请少林寺高僧开过光的。

　　“都安排好了？”老张拨弄着茶宠，鎏金蟾蜍的眼睛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胖秘书咽了口唾沫：“哥，那瞎子算卦的说，今晚子时宜动土。王二娃带了三个人，都是没案底的生面孔，在竹林里面挖了洞，处理完之后那地方立刻铺路……”

　　他突然住嘴，目光飘向雕花隔断外的黑影——不知何时，那几辆省城来的越野车竟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茶楼对面。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说到底还不是天高皇帝远，在这个清河县，老张的真实能量可以比拟昔日的西门大官人，那真的是要谁死谁死。

　　这新媳妇，本质上也是抢来的，新媳妇的老公现在还在牢里，她的原公公婆婆早被气死了，这一旦无人追究，丑事也就没人提起了。

　　“你怕了？”

　　老张皱眉，他想着这个师爷要是不能干，那他就可以去找能干的人了。

　　“没，没有……您放心，我亲自上！”

　　这胖秘书白汗衫上都是汗，却依然是满口打包票，毕竟他没得选。

　　最近跟着老张有了些势子，他自己倒也讨了两房间妻妾，要是这里倒了，明天他就可以看着这些女人走人了。

　　李四海的踩过青石板，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身后酒店的柴油发电机仍在轰鸣，像头困兽的低吟。

　　小巷子里面，胖秘书攥着五叠钞票的手在发抖，汗渍把纸钞洇出皱痕。他盯着眼前七个混混，刀疤脸左眼角的疤痕在台灯下泛着青白，像条爬在皮肉里的死蚯蚓。

　　张给了秘书五万办这件事！秘书用五千找来这些人，2500提前付，2500看效果，这些人看这意思，知道胖秘书要赖账！

　　“两千五先拿着，”他抽出一叠甩在桌上，“事办完再给两千五，要是坏了张哥的事——”他故意顿住，目光扫过墙上褪色的“义薄云天”锦旗，“你们知道清河县的规矩。”

　　最瘦的混混“瘦猴”舔了舔嘴唇，食指在钞票上摩挲：“胖哥，听说那姓李的傍上省城的文物专家？要是咱们……”

　　“少废话！”胖秘书拍案而起，茶缸里的枸杞溅出来，“在这地界，龙得盘着，虎得卧着！张哥说了，今晚谁见着李四海，谁就当他从没在清河县露过面。”

　　不过胖秘书话说的好听，其实养小蜜老缺钱了，他后面2500是要赖账的。

　　这些人心里也知道，和这样的人没地方说理去，说看效果再给的钱他们都当是没了，因此有几分不耐烦了。

　　“来了。”刀疤脸压低声音，钢管在掌心敲出闷响。瘦猴突然拽住他胳膊：“等等，胖哥说等他进了巷子第三盏路灯再动手……”

　　“等个屁！”刀疤脸甩开他，目光盯着李四海裤兜鼓起的形状，“你看那孙子像带了钱的样？先揍服帖了再搜！”

　　李四海刚跨过第二道路灯阴影，七道黑影突然从两侧棚户区扑出来。他瞳孔骤缩，瞥见胖秘书躲在垃圾桶后抖腿的白汗衫，他开始觉得其中有诈。

　　“跪下！”刀疤脸的钢管擦着他耳际劈下，李四海旋身时闻到对方袖口的劣质香水味，和茶楼后厨帮工的一模一样。

　　他后背撞上潮湿的砖墙，心里却觉得太不对劲了。

　　“你说什么？”

　　“我叫你跪下！”刀疤脸咧开嘴，露出镶银的犬齿，“老子让你爬着滚出清河！听说你抱了省城的大腿？怎么，大腿没带来，倒把老子的夜壶当酒杯舔了？”

　　周围混混爆发出哄笑，瘦猴故意用肩膀撞向李四海，袖口的铁铃铛“叮铃”作响——这是清河县混混挑衅的老规矩，意在踩碎对方的体面。

　　“蠢猪，你们找死！”

　　李四海也不忍了，这些人的理由后面再听，先打一顿再说。

　　而刀疤脸的钢管再次挥来，这次直奔膝盖而去。李四海沉腰坠马，左脚碾地旋身，右肘如铁杵般撞上对方肋下。“咔嚓”声响中，混混们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比菜市场杀猪刀劈开排骨的声音还要清晰。刀疤脸惨叫着倒飞出去，撞翻了巷口的蜂窝煤堆。

　　“妈的！敢还手！”瘦猴掏出弹簧刀，刀刃在路灯下划出半弧冷光。李四海不退反进，半步崩拳直击其面门，瘦猴鼻梁骨碎裂的同时，弹簧刀“当啷”落地，刀刃恰好插进自己皮鞋前端——就像根扎进烂泥里的冰棍。

　　剩下的混混面面相觑，手中钢管握得发抖。

　　“妈呀，是个练家子。”

　　这些人不过是临时招来的乌合之众，2500块钱这么多人分，他们玩什么命啊？

　　李四海盯着他们握武器的手势：左撇子用刀，右撇子使棍，中间那个胖子总盯着别人后背——典型的街头杂兵，没受过半点正规训练。

　　“现在跟我说谁叫你们来的，日后保你们无事。”

　　他需要知道背后的人，但这让胖秘书惊了，他知道不能再贪财了，小蜜跑了就跑了吧。

　　“一起上！”胖秘书在垃圾桶后尖叫，“剁了他一根手指，奖一千！”

　　混混们咬咬牙，呈扇形包抄过来。

　　李四海突然低喝一声，摆肘、提膝、送肩，整套动作如老猿搏杀——这是形意拳里的“熊形”，专为挤靠狭小空间的敌人设计。最前排的混混被撞得胸骨凹陷，后排两人的钢管来不及收回，反而砸在同伴头上。

　　这些人上去就被打，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李四海现在是没狗了，但是出手却更加凶狠，没一会儿这些人都散了。

　　除了刀疤脸和胖秘书被他押在手里跑不掉了。

　　“这地方是个好地方，闹破天也没人来，你们今天要是不说谁让你们来的，我管叫你们死。”

　　一通暴打之后，这两个人都是满面的不可思议，谁知道这个李四海这么能打。

　　“我我我，我都说，背后是那个叫老张的。”

　　胖秘书不敢说，那个刀疤脸直接反水了。

　　他看到胖秘书口袋里五叠钱，立马明白自己被骗了，反手把胖秘书的公文包抢到手，抱着钱就走。

　　这人很聪明，李四海也不拦着，让他走，显然他不在乎这件事，就这几个菜鸟绑一块都不够他一只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