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海瞳孔骤缩，喉间迸出“吾命休矣”的嘶吼，脖颈处已泛起寒意。

　　千钧一发之际，白灵如一道白影疾掠而出，手中握着那把藏在狐尾间的小手枪。“砰！砰！”两声枪响在密闭空间炸响，子弹精准击中两道白光。

　　暗器坠地的脆响传来，李四海定睛一看，竟是两枚白玉簪子。簪头雕刻的双龙戏珠纹路还沾着暗红血渍，此刻却断成几截，在黄金地砖上翻滚。

　　白灵的枪口还冒着青烟，狐耳却因过度紧张而向后紧贴头皮：“主人，没事吧？”

　　这白灵一副儒雅古典女子的样子，此刻举起手枪却平添了几分勇武，李四海点了点头。

　　“没什么，你也小心！”

　　道袍老者发出非人的嘶吼，空洞的眼窝中渗出绿色幽光，枯槁的手指骤然暴涨三寸，指甲化作青黑色的利爪直抓白灵面门。

　　大黄突然从旁扑出，犬齿死死咬住老者手腕，却发出凄厉惨叫——它的牙龈瞬间被腐蚀出血。

　　“小心尸毒！”李四海举枪射击，子弹却穿透老者身躯，在后方石壁炸出火星。老者周身泛起雾气，身形竟变得透明，眨眼间出现在李四海身后。白灵狐尾横扫，冰晶与雾气相撞，爆发出刺耳的尖啸。

　　这妖道完全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存在，李四海若不是身体素质好到了一种极限，哪怕是有枪支也熬不过一个回合。

　　“全真阉人，你一定是在最后关头背叛了主子吧？真是卑鄙的东西啊。”

　　李四海手持突击步枪如此怒吼道，那一身道袍的人虽然李四海绝无可能认识，不过他却也猜得出来，应该就是丘处机这个阉人。

　　这话骂的，道袍老者的身形猛地一顿，周身幽光剧烈震颤。那双空洞的眼窝中竟渗出血泪，枯槁的手指抓挠着胸口道袍，发出指甲刮擦金属般的刺耳声响。

　　趁此机会，李四海扣动突击步枪扳机，火舌喷射间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却见老者身形化作雾气，在枪林弹雨中灵巧穿梭，根本不怕子弹。

　　这妖道当真不可思议，李四海辱骂还能伤害他，但是武力对他根本无效，反而激怒了他。

　　刹那间，这妖道现身李四海背后，直接就要杀了李四海。

　　千钧一发之际，大黄如金色闪电般撞开主人，妖道锋利的利爪深深刺入它厚实的脊背，黑色毒液顺着伤口迅速蔓延。

　　李四海踉跄倒地，看着大黄庞大的身躯轰然坠落，满脸的不可思议。

　　“大黄！”李四海悲吼着抱住逐渐冰冷的犬尸，泪水混着血水砸在黄金地砖上。

　　他缓缓起身，双眼通红如血，手中枪械指向道袍老者：“丘处机！你这狗贼！先背叛大宋苟且偷生，又背叛大元卖主求荣，到最后连你的全真教你都背叛了！你连大黄都不如！它至少懂得忠义，而你不过是条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这话也是李四海对丘处机的疑惑，这个人害人害己，到最后所有人都舍弃了，到底图什么？

　　道袍老者在李四海的骂声中剧烈抽搐，双手抱头发出尖啸，声音里竟混着男女老少的哭号。他跌跌撞撞退向冰龙脉，脚下的黄金地砖被踩得粉碎，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冒着青烟的黑印。

　　李四海紧追不舍，却见老者突然转身，空洞的眼窝正对他的眉心，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那是一张由无数张人脸拼接而成的诡异笑容。

　　冰龙脉突然发出轰鸣，青色气体如潮水般涌出，黑龙的虚影从冰层深处浮现。它的瞳孔与李四海目光相接的瞬间，整座地宫的时空仿佛扭曲成漩涡。

　　李四海感觉自己坠入深海，耳边响起千万个声音的低语，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丘处机向忽必烈跪地献图、坑害门人还有石匠、在冰棺前刻下镇龙咒文……

　　最后定格在老者对着铜镜自宫的画面，那个样子真的是凄楚极了。

　　黑龙在幻境之上，凝视着李四海。

　　“走吧！永远也不要回来。”

　　黑龙的声音如沉雷滚过心间，龙尾一卷将道袍老者卷入冰层裂隙。老者的惨叫声中，李四海看见他的身体被地脉气体撕裂，化作万千光点融入黑龙鳞片。

　　这幻境也就彻底消退了，李四海已经倒在地上，而白灵却在一边瑟瑟发抖。

　　“主人，这条龙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感到无比畏惧，那种压力是人类所无法想象的。

　　“没什么，别怕，别怕！”

　　李四海心想，这很容易解释了，原来是龙脉养育的黑龙救了他。

　　看起来，这地方历经千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丘处机自己占据了龙穴，使得大元失去气运直接崩解。

　　而他似乎发生了不祥的异变，或许丘处机根本不够资格承担这么大的气运，李四海觉得这种人要不是后面有个金包衣喜欢吹，剁碎喂他家大黄都嫌肉臭。

　　“全真妖道，你我就此诀别，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

　　李四海站起来，看着冰龙脉心惊，他们需要尽快离开，不然黑龙也有可能对他们出手！

　　这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看不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冒出来，他可打不过这种可怕到了极点的生物啊。

　　随即，他背着大黄尸体，白灵背着凯瑟琳，两人缓缓下了冰龙脉，这一次什么东西都没有获得，李四海不想要钱，只想要大黄活着。

　　“嗯？这底下……”

　　李四海在冰龙脉底部又看到了一个新的洞天，这里面没有金银没有宝玉，唯有一个书架一张桌子罢了。

　　桌子上，墨水冻结，像是昨天才冻上的，四周的书架上全是一些字画。

　　他随手抽出一副字画，冰晶从卷轴边缘簌簌掉落，露出泛黄的宣纸上半行字迹：“永和九年，岁在癸丑……”

　　这一下子叫他惊到了，画卷空白处密密麻麻布满后世题跋，李四海是看到了李二凤、还有米芾，当然最为关键的一处题跋是宋徽宗的瘦金体，题着“神品”二字。

　　此君不当皇帝就是最厉害的人，一般字画看见他的瘦金体就自动判定为真迹（前提是宋徽宗留下的题跋不是伪造的）。

　　这里没有一两金银，不过一张摇摇欲坠的桌椅书架罢了，但是却叫李四海怀疑自己捡到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