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雷殛崖
我并未理会他的叫嚣,目光甚至没有在他那张因疼痛和愤怒而扭曲的胖脸上停留,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挣扎着、嘴角溢血的陈松。
“丹药,拿来。”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寒冰砸落。
“拿…拿什么?!”掌柜疼得龇牙咧嘴,又惊又怒,“这小兔崽子想讹诈!他…”
“回春丹。”我打断他,声音依旧平淡,但攥着他脚踝的手指微微收拢。
“咔嚓!”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嗷——!”掌柜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肥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瞬间惨白,“给!我给!松手!快松手!”
他彻底怕了,这冰冷面具人下手太狠,力量更是大得惊人。
他毫不怀疑对方能轻易捏碎自己的腿骨。
我松开手,掌柜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抱着剧痛的脚踝,冷汗如雨下。
“去拿。”我站在原地,青衫无风自动,一股冰冷的煞气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让周围看热闹的低阶修士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眼神惊惧。
掌柜连滚爬爬地冲回店内,片刻后,捧着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如同捧着烫手山芋,颤抖着递到我面前:“回…回春丹…上…上好的…”
我接过玉瓶,指尖一弹瓶塞,一股精纯温和的药香逸散出来,确认无误。
看都没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掌柜一眼,我将玉瓶抛给挣扎着爬起来的陈松:“拿着。”
陈松手忙脚乱地接住玉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抱在怀里,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敬畏:“谢…谢前辈!”
“滚吧。”我对着地上的掌柜吐出两个字,声音冰冷刺骨。
掌柜如蒙大赦,忍着剧痛,连滚爬爬就想往店里钻。
“慢着!”他肥胖的身躯刚挪动两步,却又猛地停住,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惊惧未消,却又硬挤出一丝怨毒和底气,回头指着我尖声叫道:
“你…你给我等着!敢在百草阁撒野!知道我背后是谁吗?是烈火堂的赵仙师!筑基期的大修士!你死定了!有种别跑!”
他声嘶力竭地叫嚣着,仿佛搬出靠山就能挽回几分颜面。
无相面具下,我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筑基期?烈火堂?
蝼蚁的靠山,依旧是蝼蚁。
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我转身,对着眼神依旧惶恐、但紧握丹药的陈松道:“带路。”
陈松一个激灵,连忙点头:“是!是!前辈请随我来!”
他顾不得捡地上散落的灵石,也顾不得胸口疼痛,抱着玉瓶,一瘸一拐却又异常坚定地挤出人群,朝着坊市更深处、更破败的区域走去。
我青衫身影紧随其后,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将掌柜怨毒的咆哮和周围惊疑不定的目光尽数抛在身后。
清河坊的繁华如同褪色的画卷,在身后迅速剥落。
穿过几条狭窄、污水横流、弥漫着腐朽气息的陋巷,最终停在了一排低矮破旧的石屋前。
这里是坊市的最底层,修士中的贫民窟。
推开一扇吱呀作响、布满虫蛀痕迹的木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混合着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屋内昏暗潮湿,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木桌和两张简陋的板床。
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气息微弱、面容枯槁的妇人,盖着打满补丁的薄被,不时发出压抑痛苦的咳嗽。
“娘!娘!药!药买回来了!”陈松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和激动,颤抖着打开玉瓶,倒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温润绿光的丹药——正是那枚回春丹。
妇人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到儿子脸上的血迹和手中的丹药,眼中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涌出巨大的担忧:“松…松儿…你…你的伤…这药…哪来的…是不是又…”
“娘!是一位好心的前辈帮我的!”陈松急忙打断,小心翼翼地扶起母亲,将丹药喂入她口中,又用温水送服,“前辈就在外面…他…他救了我们!”
妇人服下丹药,一股温和的药力迅速化开,滋养着枯竭的经脉,她痛苦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气息也平稳了一丝。
她努力看向门口那道静静伫立的青衫身影,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惶恐。
“多…多谢仙师…救命之恩…”妇人挣扎着想下床行礼,被陈松死死按住。
“举手之劳。”我声音透过面具,依旧平淡。
目光扫过这间陋室,落在妇人枯槁的脸上和胸口那隐隐透出的、带着焦糊气息的暗伤上。
“说说雷殛崖。”我直接切入正题,时间宝贵。
陈松连忙抹了把脸,平复情绪,开始讲述:
“前辈…事情是这样的。我爹娘都是散修,爹练气六层,娘练气五层。两个多月前,他们和几位相熟的道友,听说落霞山脉深处的雷殛崖附近有异光闪现,疑似有雷属性灵材出世…便结伴前去碰碰机缘。”
他声音低沉,带着悲伤:“他们确实找到了雷殛崖…那地方非常可怕,终年阴云密布,雷声不断,崖下散落着很多被天雷劈碎的石头和…焦黑的木头。他们真的在一处崖缝里,发现了一块拳头大小、通体焦黑、却隐隐透着紫纹、散发着微弱雷霆生机的…木块!爹说,那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雷击木心!”
“可是…就在他们欣喜若狂,想取走那块木心时…崖顶突然毫无征兆地劈下一道极其恐怖的紫色雷霆!那雷…又快又邪!爹为了推开离得最近的娘和另一个道友…被那紫雷擦中了半边身子…”
陈松的声音哽咽起来:“爹当场就…就重伤垂死…那块雷击木心也在混乱中被雷光彻底劈成了齑粉。
“只来得及在附近捡到一块带着雷纹的碎石…就是做玉坠那块…爹强撑着一口气,带着娘和其他侥幸活下来的人逃了回来…可爹的伤…丹田被雷煞侵蚀,经脉寸断…回来没几天就…就…”
他再也说不下去,泪水无声滑落。
妇人也是泪流满面,紧紧抓着儿子的手,虚弱地补充道:“…我…我离得稍远,只被余波震伤肺腑…但…但也伤了根基…那雷煞…诡异…寻常丹药…难愈…多亏了仙师赐药…”
她喘息着,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对那处绝地的恐惧:“仙师,那雷殛崖太邪门了,那紫色雷霆像是活的,专门劈取宝之人,您若要去,千万小心…”
活的雷霆?我心中微凛。
天地异象,或是有妖物盘踞?
但雷击心木的诱惑太大。
“具体位置。”我言简意赅。
妇人挣扎着,从枕边摸出一块最廉价的空白玉简,颤抖着手指,将残存的神识之力注入其中。
片刻后,玉简表面浮现出一幅简陋却清晰的山脉地形图,其中一处被血色标记的山崖轮廓,
旁边标注着雷殛崖三个小字,还特别在崖底某处画了一个小小的叉。
“这…这是我夫君…最后…指的位置…”妇人耗尽力气,玉简脱手,被陈松接住。
“前辈!晚辈给您带路!”陈松将玉简恭敬递给我,眼神坚定。
“不必。”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地图已了然于心。
带上他?练气三层,在那等险地,与累赘无异。
只会拖慢速度,增加变数。
指尖在腰间储物袋一抹,一个小布袋出现在手中,里面是约莫百块下品灵石。
“拿着,买药修炼。”我将布袋抛给陈松,声音依旧冰冷,“雷殛崖,我自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