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玄龟出海
女娲听罢,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她与三清、西方二圣未能想到此节。
皆因轮回初立,他们这些从洪荒太古走来的圣人,思维惯性中尚未完全融入“转世重修”、“功德护身”的概念。
陈霄一言点破,瞬间拨云见日。
她立刻联想到更深层:
洪荒量劫乃天地运转之定数,此劫虽过,彼劫必生。
待到下次量劫起时,圣人碍于规则,难以直接下场。
届时,门下弟子的实力、气运,便是争锋的关键!
这北海巨龟转世之身,有补天功德护体,注定是天资绝世、气运冲霄的应劫主角!
若能收入门下,实乃未来一大臂助!
想到此处,女娲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波澜。
她的娲皇宫至今尚无真正承继道统的弟子,只有几名侍奉起居的侍女。
若量劫再临,她将无得力门人应劫,处境堪忧。
然而,陈霄已将话挑明,且此行出力相助,这北海巨龟转世的机缘,他显然是志在必得。
作为盟友,女娲实在难以拉下脸面去争抢。
她暗自叹息,心中已下定主意:“此番补天事毕,回归娲皇宫后,定要广布道场,寻访洪荒。
务必收得几个根骨绝佳、福缘深厚的弟子才是!”
女娲与陈霄并肩立于北海之巅的罡风之中,脚下是浩渺无垠、墨色翻涌的深海。
女娲眸光微凝,圣人法力沛然涌动,清越的声音穿透层层虚空,如同实质的浪潮般向深邃的海底涌去:“玄龟何在!”
声波层层叠叠,蕴含着无上威严,直透冰冷幽暗的万丈深渊。
此刻,在北海最深、最寂静的渊薮之中,那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庞大存在被这蕴含圣威的声音骤然惊醒。
它如山峦般的眼皮缓缓掀开,露出两轮如日月般的巨大瞳孔,带着被扰醒的些许迷茫与凝重,庞大的身躯搅动着亿万吨海水,开始向着上方浮去。
女娲与陈霄悬停于高空,俯视着下方墨玉般的海面。
只见原本平滑如镜的海域中心,毫无征兆地鼓起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凸起,仿佛一座新生的巨岛正破水而出!
紧接着,一道宽逾万里的、覆盖着古老岩甲与海藻的巨大背脊,如同洪荒初开时的陆地板块,轰然顶开无量海水,浮现在海面之上。
无量吨的海水如同亿万条瀑布,从它那庞然无匹的背甲上轰然滑落,砸回动荡的大海,发出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轰隆隆”巨响,激起冲天的白浪与弥漫的水汽。
那被无尽岁月染成深邃漆黑的玄龟,终于彻底从北海之下浮起。
它庞大得令人窒息的头颅缓缓转动,两颗如同星辰般巨大的、幽邃的眼珠穿透弥漫的水雾,锁定在空中的女娲与陈霄身上。
沉闷如滚雷碾过海面般的声音,伴随着浓重的水汽响彻天际:
“圣人何事唤我?”
玄龟谨慎地打量着空中那两道散发着煌煌圣威的身影。
女娲成圣,它自然知晓——那是洪荒第一位证道成圣者,当时天地同贺、万灵共感,那席卷洪荒的浩瀚威势无人能忘。
然而,站在女娲身旁的那个男子,却让它感到陌生。
此人周身同样弥漫着令人心悸的圣人威压,绝非虚假。
可三清与西方二圣的面目它皆识得,眼前此人,竟无一能对上号。
它心中虽有万般疑惑,却不敢贸然多问。
陈霄身上那丝毫不逊于女娲的圣人威压做不得假,若非同等的存在,又岂敢如此泰然地与女娲娘娘并肩而立?
女娲与陈霄身形微动,缓缓降下高度,悬浮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来到了玄龟那如同巨岳般的头颅前方。
与玄龟那庞大到难以言喻的头颅相比,两位圣人的身形渺小得如同两粒尘埃。
女娲张口,轻声道:
“洪荒之中发生的事,想必你也已感应。
如今,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洪荒遭遇了开天辟地以来未有之大劫难,皆因不周山断折而起。”
“不周山断,天地失了撑持之物,终将缓缓合拢。
待到那时,整个洪荒世界……恐将重归混沌。”
女娲语速平缓,将这场天地浩劫的始末原原本本道来。
玄龟听得极其专注,巨大的瞳孔中映照着两位圣人的身影,闪烁着凝重与思索的光芒。
待女娲话音落下,它沉默片刻,那闷雷般的声音才再次滚滚响起,震得周围的海水都在微微颤抖:
“圣人所言,吾已尽知。然则……圣人此来寻我,究竟所为何事?”
女娲嘴唇微张,话到了嘴边,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堵住,一时难以出口。
她的眸光微微低垂,掠过一丝不忍。无论用何种理由,要说服一个生灵主动献出生命来拯救洪荒,终究是太过残酷了。
然而,鸿钧道祖的法旨悬在心头,整个洪荒之中,唯有眼前这玄龟的四肢,方能撑起这破碎的天地。
此事,势在必行。
女娲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直视着玄龟那巨大的瞳孔,清晰地说道:
“天倾地陷,需有擎天立地之物支撑。
遍观洪荒,能担当此重任者,唯有……玄龟道友你的四肢。”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唯有海浪拍击玄龟躯体的哗哗声,以及远处风啸的呜咽。
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在两位圣人与巨兽之间。
过了许久,久到海面都似乎平静了几分,玄龟那沉闷如雷的声音才带着压抑的怒意轰然炸响:
“所以……圣人的意思,是要我……献出这副躯壳性命?!”
察觉到玄龟语气中那喷薄欲出的惊怒,以及它庞大身躯下潜藏、即将爆发的恐怖力量,陈霄神色不变,身形却自然地向前踏出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女娲护在了身后。
他周身那内敛的圣威隐隐升腾,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玄龟,且慢动怒。”
陈霄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听吾一言,再作决断不迟。”
说话间,陈霄不再掩饰,沛然莫御的圣人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般席卷而出。
其威势之盛,竟丝毫不逊于一旁的女娲!
玄龟那巨大的瞳孔猛地一缩,清晰地感应到陈霄身上那足以与女娲比肩的恐怖威压。
它那即将爆发的怒意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强行压制了下去,但声音依旧带着强烈的不悦与戒备,如同滚雷碾过:
“好!那我便听听圣人高论!请讲!”